谢长安点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
祝玄光差点被气笑出声,正欲说什么,外面却遥遥传来动静。
“棹月好像回来了。”
谢长安也侧头往外望去。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棹月的声音就响起来。
“灵均!灵均!”
棹月推门的瞬间,她面前也如清风拂过,连带那一抹气息,和地上躺着的欲雪,一并隐匿于外面黑夜之中,消失无痕。
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她幻想出来的浮生梦境。
棹月将夜风带进来,梦便也就散了。
“你方才没出去看真是太可惜了,后来除了珍兽,衔星宫那边,就是商羽上仙的掌宫画桥,也带着人出来,琴萧合奏,箜篌相伴,半空珍兽也都随之起舞呢,可好看了!我已许久不曾见过这等热闹,仙乱以来,人人自危,上界乌烟瘴气,可算是有一桩盛事了,想必往后也不会少……你怎么这样的表情?”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气也未歇,这才发现对方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谢长安叹道:“我刚做了一个美梦,还沉溺其中,就被你吵醒了。”
棹月:???
他面露迟疑,“那,我现在走,你继续沉溺?”
谢长安:……
她没有说话,半晌,只是轻轻吐了口气。
方才竭力压制情绪,自以为冷静沉着,可便是那短短片刻的工夫,她还是借着祝玄光点住眉心的举动,方才能掩下心中无数波澜迭起,沸鼎沉浮。
泉曲之下是否幽深痛苦,神魂的折磨是否难以忍耐,否则为何连如此长于隐忍的祝玄光,也要时不时借着沧溟出来透气?
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算她问了,那人也未必肯说,只会将所有事情揽下,以祝玄光的面目冰雪冷清,以李承影的面目戏谑人间,唯独总把真相藏到最后。
就如同当年她初见对方,一身狼狈,身负血仇,婉言求对方杀了那些烧杀抢掠的叛军,但祝玄光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若有能耐,就自己动手,你若没有能耐,就不必指望他人。
当时的谢长安闻言虽然失望,却也没有二话,毕竟那些恩怨的确与祝玄光无关,高高在上的仙人,自然不会沾染人间因果。
但若干年后,当她重回故地,有了足够依靠自己决断恩怨的能力,却发现当日入长安城劫掠的那些叛军,皆在当晚死于非命,手段不明,传闻仙人所为,所以才了无痕迹,连安禄山手下的修士高人亦找不出凶手。
来去无踪,杀人无形,又恰好是在那个时间,这等手段,还能有谁?
可祝玄光从未说过只言片语,若非她后来自己去寻找答案,也绝不会发现这段对修士而言不值一提的小事。
往事如烟,但烟尘余香,却会沾衣入骨,拂之难去。
棹月见她摸着书简没有言语,探头过来:“你从归墟回来就心事重重,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