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声,接一声,响得干净清脆,却又一声比一声更响亮。
在附近的人都能听清其声音,更是能听清声音的来源,却是不知这声音到底能传出去多远,毕竟那并不刺耳,更不觉其扰人。
在看客们看不见的地方已有人突然落地作犬化状态,附近更是有人早已以犬化的状态在原地等待。
相继出现的铃响在维持同一频率不多时后便戛然而止,持续缓频存在的铃响在突然消失后便像给世界留去两息宁静般,附近的看客安静,犬化的人更是安静,但无一不在看向同一个方向,就似在好奇其下一个举动,又似在等待下一道铃响。
女爵仍垂着眸落目于那酒红色上,她缓缓抬肘动腕,摇铃随之晃动,一道急促不停的铃响随之出现又突然停止。
犬化的人纷纷于地面爬行,皆往那铃响的地方爬去。
那金银掺钻的手腕缓缓翻转在空气里,五指间的铃柄缓缓在指间来回,铃身随之在空气里画出一个又一个圆,铃响一声接一声地随着摇铃在空气里打圈的状态而传出,响得又缓又慢,余音浅浅地滞在两道铃响之间,就像那藕片间不断的细丝。
犬化的人终是全部停于女爵附近,看客们皆自觉地为其留出道路亦留出空间。
转动在五指间的摇铃忽然掉落,似一时失手,又似故意为之,那五指毫无反应又随意地停在空气里。
一声震响随着摇铃竖立的落地闷闷地砸在地上,附近犬化的人近乎同步地齐齐俯下脑袋,皆下巴点地双眼仍注视女爵的方向。
女爵缓缓地放下五指便后撤半步弯腰捡起铃,她一边起身一边晃了晃铃,只一响却响得余音绵长,犬化的人纷纷抬身跪立,双手以犬态的模样收在自己胸骨两侧。
红裙被手背抚了抚,摇铃随之晃动,铃响接连传出两声,又脆又清又干净。
犬化的人纷纷朝女爵的方向膝行两步又吐舌,那模样就似小狗在努力地逗主人开心般,而小狗亦甘愿被其取乐。
铃身随着手腕的转动缓缓在空气里画出一个圆,一道断断续续又连绵不断的铃响随之出现,跟着其转动的还有那些犬化的人,他们纷纷以膝为脚在原地转圈,就像小狗在展示自己所会的技能般,脑袋亦像小狗般在转圈时总急急忙忙地去找自己的主人。
铃响随着停转的铃身消失,转圈的犬儿亦随之停转,纷纷朝女爵的方向跪好又将双手好好地收在自己胸前。
铃响紧接着频响几声,犬儿们纷纷俯身在地上翻了个身便趴于地面,只是这次翻身的方向并不统一,相同的铃响再次出现,犬儿们皆朝刚刚翻身的反方向又翻了个身,再次安静地趴于地面。
女爵轻抚裙面便再次摇铃,铃响得就似随意一摇般,音晃得又杂又乱,犬儿们却纷纷抬身跪立,双手皆收于自己胸下,舌尖皆吐在唇外,双眼皆眼巴巴地往向女爵,她的视线却依旧是漫无目的地停留在别处又不低于双眼平视的高度。
那只捻铃的手忽然抬起,摇铃随着腕动重重地划破空气,沉闷的重响击在空气里,却止得那么干脆,干脆利落的还有那些纷纷倒地的犬儿们,或是侧倒,或是倾倒,或是仰倒,但双手无一不是犬化的状态,连倒都倒得像犬,就像那在主人比枪的手前装死的小狗般。
那藏在精致妆容下的脸终是松动两分,一直无甚表情的脸也终是稍动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一个show若停在这便已足够让人赏心悦目,但show并未止,只听铃响再次出现,犬儿们纷纷伏于地面又翘起臀部,那翘起的臀部皆以不同频率或急或缓地扭动着,就像其上正有条尾巴般。
女爵的视线终是舍得低于平视的高度,她似漫不经心又似饶有趣味般缓缓扫视着眼前的犬儿,手里的铃随之响起,她伸手稍稍提裙,裙摆随着顺着转动的脚步轻摆,她缓缓在原地转着圈,铃响随之从她手里传出,或轻或重,或脆或杂。
犬儿们脸上的神情随之变化,或是思考,或是疑惑,或是不解,或是如犬儿般抬起身来用犬化的双手在空气中划拉两下又放下。
只有一人,只有那神情专注且仔细聆听的人面露呆滞地用脑袋稍稍蹭过地面。
铃响仍在继续,女爵在缓缓转过一圈后便停住双脚,但那稍稍提裙的五指仍提着裙。
铃响一道接一道,一阵接一阵,虽时缓时急,时深时浅,时清时浑,但仍能在没有明显停顿的情况下让人听出其是重复循环的一段音频,连看客们都能听出那是不厌其烦重复的指令,犬儿们又怎听不出。
伏于地面的犬儿在那铃响下接二连三地恢复人形状态,或是缓缓站起,或是失神般跌坐在地面,或是懊恼般垂下脸,或是仰躺于地面又用手臂将自己的双眼挡住,或是似恼羞成怒般快速离开,或是失落地垂着脑袋以爬行的状态顺着来时的路离开此地。
当放弃的犬儿成为大多数,那只身仍保持犬化的人便尤其惹人注目,看客们似在好奇其的不同,又似在看笑话般,脸上皆挂着不同的神情却也安安静静地只是看着。
但女爵却似看不到那个仍在坚持的犬儿一般,视线似百无聊赖般只停在自己身前。
当仍停在附近的犬儿们纷纷起身离开时,那唯一的犬儿也有所动作,但却不是放弃,而是在地面缓缓爬行,脑袋垂得非常靠近地面,就似犬儿正在用嗅觉寻找什么般,人当然无法纯靠嗅觉寻得什么,他不时地抬头张望,却十分自觉地绝对不昂头,那模样像似了犬儿在寻物时的张望。
他缓缓朝一张小圆桌爬去,正是白博与潘成所处的那张桌,他那模样就似犬儿察觉什么般正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往,二人也在第一时间贴心地撤步离开桌旁为其留出空间亦留出道路。
他停在那双高跟鞋旁,似犬儿般盯着那双鞋歪了歪脑袋,又用鼻尖去蹭那一倒一立的高跟鞋,随即趴下身用犬化的手划拉一下鞋身便用嘴叼起一只鞋,那伏于地面的身体随之被四肢撑起,他叼着鞋便转向女爵的方向爬去。
犬儿停到女爵身边,铃响亦随之停止。
女爵垂脸看了看犬儿,无甚表情的脸却隐隐透着失落,铃随之响起,又浑又轻,高跟鞋在铃止后便从犬儿的嘴里掉落,犬儿似一点都不在乎鞋般即刻仰脸去看女爵,吐出的舌尖随着呼吸微颤在空气里,着地的四肢超前移动一步又撤回,那模样就像犬儿在完成指令后雀跃地想要奖励却又克制地保持乖巧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