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只想呕吐。
杀人的确很刺激。他想。那种快感。
啊。
他叹息着站直身体,走向那人。
后者对这样一个瘦高怪物的到来毫无所知,只是沉默地收敛着满地碎尸,将它们全都扔进了一栋敞着门的建筑之内。
它已经被枪打至半坏的霓虹灯牌倔强地一闪一闪,将男人的脸照得诡谲一片,波澜起伏之下,他的双眼一片死寂。
“速度很快嘛,手法也不错。”科兹煞有介事地点评道。“你真该进尸体行会的。”
他背着手,跟在男人身后亦步亦趋,弯着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并不小心,甚至可称放肆,似乎是自觉已经完全了解了叙述机所制造出的幻境,此处只有他才是真实的,因此无需再有任何困惑
很快,男人就办完了所有的事。他站在门口朝着内里看了一眼,然后便关上门,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在雨中漫步不是个好主意,尤其是当你身处诺斯特拉莫时,但男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他慢慢地走着,步态呈现出一种激烈运动后的强烈疲惫。科兹非常专业地看向他的双手,果不其然,手指仍在抖动。
他皱起眉,但很快又笑了,那笑容显得非常刻薄。
还在不适。?真有意思,原来你也有过这种时刻。
数十分钟后,他跟着他来到了一栋大楼附近。
这楼大概属于某座效率优秀的工厂,整栋建筑有一种并不符合下巢气质的精致。荷枪实弹,被包裹在厚实的防弹甲内的安保队们正沿着它四周来回巡逻。
科兹低头看了眼,恰好看见男人正在微笑,那笑容兼具嘲讽与得意两种用途,弧度恶毒无比。
诺斯特拉莫人怔住了,差点以为自己在照镜子——他很快就因这个想法而有些恼怒,但男人已经一个闪身攀上了低矮楼房的顶端,随后便是几个纵跳,来到其中最高的一栋顶部。
这些楼曾经大概属于某个帮派,透过死人嘴巴似的窗户,科兹看见,他们生前的某些东西就那样无人问津地甩在内里。
他一猜便知,这些人大概是被那些安保队员们杀死的
毕竟,没有哪位贵族会容忍自己工厂的办公楼对面住着一群低贱的帮派分子。
你们应该炸了它们的。科兹咧嘴一笑,双手发力,轻轻一跳,跟上了男人。
后者盘膝而坐,袖口中滑出两把刀来。
他握住它们,借着粗糙的楼顶开始磨刀,那细密的声音在雨中微弱得可怜,完全无人发觉。
科兹多走两步,蹲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盯住它们,然后摇了摇头。
“你还不如找两块石头得了。”他抱怨道。
此话毫无道理,因为那两把刀是毫无疑问的致命武器,材质优秀,锻造技法同样无可挑剔,就连握柄都出于实用方面的考量采用了复合材料——但科兹并不是因为以上原因才如此贬低它们的。
他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因为它们刀身上的那个徽记。
他不认识它,却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某位贵族家中之物,否则怎会打上族徽?
男人对他的评价一无所知,他磨完刀后就站了起来。
此刻天幕倾翻,洪水般的雨狂暴地倾泻而下,不远处的巡逻队员们纷纷加快了脚步,跑进了大楼内部避雨,极有默契。而男人只是平静地抬起手,将垂在眼前的黑发向上抹去。
他一跃而下,在无人的街头急速前行,步伐诡异至极,仿佛一只幽灵般迅速地漂浮而过。雨水在街面上累积,淹没了那些曾是鲜血的污垢,也借助大楼顶端投射下来的白色灯光反照出了他的脸。
那张惨白、模糊的脸上只有双眼清晰可见,杀意旺盛。
康拉德·科兹紧跟着他,和他一起,开始攀爬大楼的外墙。
他用手指,而男人则借助那两把刀。相似颜色的衣袍在寒冷的风中飘荡,刺目白光随同雨幕一起刺下,仿佛无数根尖锐的针。
你要去做什么?科兹非常感兴趣地想。
这个问题在十一分钟后得到了回答——浑身湿透的男人站在了昂贵的地毯上,他浑身臭气,活像一个乞丐,与此处格格不入,但这间异常宽阔且极为精致的房间内并无其他人存在。
男人反手关上窗户,眼中忽然亮起两抹蓝光,一股暖意悄然升起,烘干了他的衣服,也让变得乱糟糟的地毯恢复了正常。
他平静地向前走去,在黑暗中坐在了一把一看就知极为舒适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