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此情形,也纷纷帮腔起来,“哎呀,这不过是个孩子,嫂子你就别计较了!”
王屠户媳妇冷着脸看了老余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狠狠瞪了三元一眼,转身骂骂咧咧地走了。
三元这才松了口气,小声说了句“谢谢余叔”,便低着头跑远了。
老余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
谁能想到,这片土地上,为了一口吃的,孩子们都得学会“偷”了。
他心头压着这份无奈,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那块硬馒头,吃了起来。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因此结束。
王屠户媳妇吴大娘,这些日子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子无名火。
早上被冻得发僵的手刚伸进冷水里,一股凉意就顺着脊背爬了上来,她嘴里咕哝了几句抱怨。
心中却早已暗暗盘算起怎么把心里的这口气撒出去。
她一路匆匆回到家,脱下围巾,又顺手把鞋子往门口一踢,眼角瞥见村口的大黄狗在门外刨地,心里更是添了几分不耐烦。
走到灶台前,吴大娘“啪”地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放,心想着:昨儿在肉铺前丢的那把零钱,八成是被那些城东的穷光蛋摸了去。
她把这话憋在心里琢磨了一晚上,今天回到家,心里憋闷的火越烧越旺。
吴大娘可不是个好惹的,她一向在村里说一不二,凡是得罪过她的人,日子都不好过。
于是,连早饭还没做好,她便冲出门去,见谁跟谁说,活像个拿着火把的送信人,一路烧起了冬日的风。
“诶,三嫂啊,你可得小心点!听说那城东的贫民窟里头,可是一窝的贼呢!”
吴大娘一脸神秘地朝邻居三嫂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说,“我那把零钱啊,八成是叫他们给摸了去!
那些小偷、无赖,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三嫂拿着手里的竹扫帚,瞪大了眼睛凑过来问:“哎哟,还真有这事?
我看见那些穷光蛋在镇子上晃悠,总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好人啊!”
吴大娘见她信了,心中暗喜,便摇头晃脑地继续添油加醋:“可不是嘛!
听说啊,贫民窟里的那个老余,还有那个叫狗蛋的,前些日子还带着一帮人偷偷溜进后街。
指不定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三嫂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点头附和。
吴大娘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拍拍衣角离开了三嫂家,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心里那点不顺畅逐渐散去,反倒生出几分得意来。
她心想,这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镇上的人准得把那贫民窟当成龙潭虎穴才好。
接下来几天,吴大娘几乎逢人就讲,甚至特意到市集上去,专挑那些爱八卦的妇人们凑在一起。
眯着眼,压低嗓音,用神秘兮兮的语调,把她那“被盗”的经历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她说得唾沫横飞,听得人们一个个睁大眼睛,纷纷窃窃私语。
这话很快传到了镇子另一头,开始有小贩故意绕路不往城东走了;
有些胆小的,干脆不出摊了。
尤其是那些对贫民窟早有偏见的,更是抓住这个机会,把从前积攒的不满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他们说得多了,听得人心惶惶,仿佛城东那边果真藏着一帮子“魑魅魍魉”。
而贫民窟这边,一到晚上,冷风呜呜地吹着,漏风的窗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老余蜷缩在墙角裹紧破毯子,脚底被冻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