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干什么,”
护士将他按住:“你现在不能下床,快回去躺好。”
然而陶柚完全不管不顾,挡开医生的阻拦四处摸索找寻着,试图找到任何一丝可以让他分辨真实与幻想的证据。
可他到底没什么力气,很快又被被医生护士联手按了回床上。
他呼吸有些急,满眼都是慌乱,直到抬手摸到自己的喉咙。
神情在这一刻凝固了。
喉结下方并不平滑,是一道极其浅淡,细微凸起的疤痕。
“别找了。”
裴于逍的声音响起。
他推开门,一步一步走进来。
陶柚刚醒过来时的那一阵慌乱,他全部尽收眼底,医生或许不懂其中的缘由,裴于逍却再明白不过。
所以他也很清楚地看见了,陶柚在摸到那块疤时,微妙的神情。
氛围一时有些凝固,医生确认好陶柚没有大碍,便带着护士先行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门甫一合上,四下无声。
裴于逍来到陶柚身前,低头望着他,明明是自上而下的俯视,却无法维持体面的姿态。
他张了张唇,语调低得仿佛正在用尽全力克制某种冲动:“你没有回去。”
他说:“你还在这儿。”
霎时,陶柚瞳孔骤缩。
仿佛从裴于逍口中说出的那短短几个字是什么尖锐的匕首,深深地、用力地扎进他心尖,刀锋划破空气都有碎裂的声音。
“你、你怎么……”
陶柚仰头看着他,一时甚至说不出话。
“我怎么知道的?”
裴于逍讥诮着反问:“你觉得要猜到的话很难吗?”
“不是……”
陶柚摇头,语无伦次。
这一刻太突然了。
是陶柚无论如何也设想不到的场面。
自己保有了那么久的秘密,最后居然是从裴于逍嘴里揭开的,就这么没有一丝铺垫地、暴力地揭开了。
惊疑之下,陶柚竟然有些哽咽起来:“你、你是什么时候……”
“很早了吧。”
裴于逍说。
他蹲下来,轻轻握住陶柚的手。
这双手一直很凉,纤细又柔软,此刻却紧绷地僵成一团。
裴于逍揉着他的指尖:“毕竟,这也不是我第一次以裴于逍的身份生活了。”
话音落下,掌心里僵硬的手指瞬间变得更加冰凉,夹杂着被顽强压抑的颤抖。
裴于逍恍若未觉,只沉醉地看着陶柚的眼睛。
“去年暑假,你在我的书房里,放弃修改志愿的那一刻,我就又重新活了一次。”
他轻声地:“所以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我知道你并非善类,知道你的冷血和自私,知道我会再次亲手了结你。”
“——后来,也知道了你不是他。”
他想自己的语气应该是很温柔的,毕竟他不舍得让陶柚受到任何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