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副局长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建筑群说。
卫国推开车门,刚走了两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下了脚步——
即便来时已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破败的场景,可真正看到时,还是远超他的预期。
向阳厂的大门像是被岁月遗弃的老人,生锈的铁门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
合页处早已锈迹斑斑,风一吹就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门楣上“向阳口服液厂”六个红漆大字,
如今只剩下“向”“阳”“液”三个字还勉强能辨认,其余的笔画都已剥落,
露出底下坑坑洼洼的铁皮,铁皮上还留着雨水冲刷的痕迹,显得格外凄凉。
十几位穿着打补丁工作服的老工人,正蔫头耷脑地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工资条,工资条的边缘早已卷边,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
看到高副局长带着一个陌生人走来,老工人们原本耷拉的脑袋齐刷刷抬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里交织着几分幽怨与期盼,
像是在沙漠中跋涉已久的人,突然看到了一丝可能的水源,却又怕那只是海市蜃楼。
“高副局长,这又是来的哪路领导啊?”
一个头发花白、额角布满皱纹的老工人率先站起来,
他的背有些驼,说话时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愤懑,
“我们都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家里娃子的学费凑不齐,上个月连买煤的钱都没有,老伴儿冻得直咳嗽,
您说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别又是来走马观花看一眼,说几句漂亮话就走啊!”
老工人的话一出口,其他工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高副局长,之前来的领导都说要帮我们,结果呢?
走了一个又一个,我们的工资还是没着落!”
“家里的米缸都快空了,再这样下去,真要喝西北风了!”
高副局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正要开口打圆场,却被卫国抢先一步。
卫国上前两步,紧紧握住老工人粗糙的手——
“大叔,我叫卫国,从今天起,由我来接手向阳厂的整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