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可你为什么能活下来,不仅能离开那个地狱,还能自由行动呢?”
楚宁微笑着说着,狭长的眼缝中,泛起渗人的笑意。
樊朝的身躯开始剧烈的颤抖,双眼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怒声吼道:“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是你的父母为你四处奔走,你的阿姐更是委身于蚩辽军营,任由蚩辽人玩弄,最后死在了蚩辽军中,这才为你保得一条性命,不是吗?”楚宁却并不理会他,继续幽幽说道。
“不仅如此,你的父母因此郁郁而亡,你的两位哥哥嫂嫂与姐夫为求公道,也被蚩辽人所杀,你樊家八口人,七人死于蚩辽之手,这才为你换得一条性命,你若当真不怕死,不应该在当初蚩辽破城时,死战殉国吗?为何还要苟且到如今呢?”
“依我看,你不过是无法接受自己懦弱的事实,方才在今日给自己冠以大义之名,可今日之善,真的能弥补昨日之恶吗?”楚宁的话可谓诛心之言。
樊朝的双目顿时赤红:“你胡说!我是为了!”
他大声怒吼道,某些话就要从他口中脱口而出,但就在那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然后,他看了楚宁一眼,脸上的怒色消弭,冷静了下来:“狗官,你莫要诓我,我不过是想要从我嘴里套话,我告诉你,我半个字也不会给你说的,你若是真有本事,便现在就杀了我!”
楚宁见状,也收起了方才在脸上堆砌起来的嘲弄之色,然后他叹了口气,带着三分遗憾七分赞赏的感叹道:“倒是聪明。”
“你们这些狗官,有点心思全用在了对自己人的身上,也就这点本事了。”樊朝更是冷笑讥讽道。
楚宁叹了口气,幽幽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做啥所做的一切,其实对北境战事并无任何帮助呢?”
而此刻已经笃定楚宁是想要从自己嘴里套话的樊朝自然不会信他此言,冷笑道:“你是想说只有和亲才能让北境安宁是吧?这位大人,这些年来,蚩辽与朝廷议和了多少次?哪一次又不是缓兵之计?你们凭什么觉得和亲之后蚩辽就会收敛本性?”
说着樊朝的目光越过楚宁看了他身后的洛水一眼:“总不能只凭皇女殿下的美貌吧?”
楚宁闻声也回头看了一眼洛水,然后道:“曦凰确实好看,但她不一定。”
洛水:“……”
樊朝当然不明白楚宁这话何意,他只是怨毒的盯着楚宁,沉默不语。
楚宁同样看着他,好一会的光景之后,他忽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然后转身,在洛水错愕的目光下,言道:“走吧。”
说罢这话,他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牢房外。
无论是洛水还是樊朝都没有想到这场问话会如此虎头蛇尾的草草收场。
洛水犹豫了一会,在深深的看了樊朝一眼后,还是转身快步追上了楚宁。
当她走出牢房时,楚宁正在与那位墨月乌歌说着些什么。
这位如今已经认定了楚宁身份的蚩辽将领,对楚宁态度相当恭敬,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洛水很是懂事的没有凑上去,而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直到包括墨月乌歌在内的蚩辽人都散去后,她方才走到了楚宁的身旁,问道:“为何不与他道出真相?”
她确实不理解楚宁刚刚的行径。
楚宁之所以冒着风险救下了樊朝的性命,固然有觉得他只是被人利用的原因在,但更重要的是,楚宁想要挖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毕竟樊朝这群刺客出现的时机着实太过蹊跷。
要知道,他们此行是瞒过了所有人,即使是负责护送的尹黎也不曾知晓他们的路线,可樊朝一行人却能在他们抵达环城后第一时间发动刺杀。
而这还不是最古怪的地方,毕竟如果他们的刺杀与那个狐媚女子背后的主使是同一人的话,对方或许还可通过那一日的接触大致推算楚宁二人抵达环城的时间。
最古怪的是,在刺杀之时,曾有刺客大声告诉同伴,洛水的身体虚弱,只要能接近洛水,就能完成刺杀,这就相当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