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远去,沈临毓的人放松下来,但还是不自在极了。
阿薇察觉到了,抬起头看他。
眼泪已经收回去了,除了通红的眼睛之外,几乎看不出她刚才哭过。
沈临毓实话实说:“刚刚陆夫人来过,还关了窗户。”
阿薇下意识回过头去,看着那严丝合缝的窗,没忍住笑了声:“没事,我晚些跟她说。”
旖旎亲近的气氛散了,也就不好再抱着不放了。
沈临毓放下了手,垂在身侧,只是手指在掌心捻了捻。
阿薇与自己倒了盏茶,润了润喑哑的嗓子,道:“说正事。”
正事是,昨夜遇险,先像李崇发难、还是李巍,亦或是同时施压。
“我建议逐个击破,”阿薇道,“事情出了点偏差,他们两人现在应当也是七上八下。
想自保,就会努力去咬另一个。
狗咬狗里有一条,要咬得激烈,就起码要让其中一只相信,咬赢了对方,就是它的胜利。”
沈临毓深以为然。
安国公夫人为什么会配合?
除了她那张狂起来什么都敢说的嘴,更因为有“章瑛岑淼两人的活路”在吊着她,让她愿意冲锋陷阵,且拼尽全力。
李崇和李巍之间也是如此,一旦他们感受到的怒火是一样的,说不定就选择再次联手。
“昨夜吃酒,李崇提及李巍的部分虽不多,但能感觉到,他们并非齐心协力。”沈临毓道。
“这十年来,五殿下靠着年长,以及展现出来的仁厚,在一众皇子之间拔尖了,”阿薇问沈临毓道,“那八皇子呢?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后来居上?他的仰仗是什么?”
诚然,永庆帝登基之前心仪的就是八皇子的母妃顺妃娘娘,但这些帝王恩情不足以左右皇位。
永庆帝那么一人,岂会因为年轻时的那点喜爱,就把八皇子扶上去呢?
“李巍行事与李崇截然不同,”沈临毓沉思着,道,“以他的性格与本事,弄不出巫蛊之事来。”
阿薇颔首:“你说过他定有帮手。”
“是,”沈临毓道,“我曾认为他的帮手是李崇,可昨日李崇的提醒让我有了别的猜测。”
“安国公怀疑那张字条落到了李巍的手里。”
“章振礼认为城南宅子里的那些金体的书法是李巍安排的。”
“如今想来,恐怕是也不是。”
“李巍不是个风雅之人,他对书道丹青研究不深,章振礼那些卷轴陆续散出去,如果有人收了去,那一定不是李巍。”
“泰兴坊那风雅院子,诚然是祖上传下来的,但也不是李巍会喜欢、愿意经常住的。”
“李崇特意点出来,说或许是与他们吃完酒、就近歇了……”
据沈临毓所知,哪里会那么常吃酒?
他让元敬使人盯着那宅子,李巍住那儿的时候,远胜与找五殿下、六殿下吃酒的时候。
李崇不会不知道这些,所以他说的“就近”……
闭上眼睛,沈临毓在脑海里勾勒着泰兴坊一带的地形。
不多时,一个答案冒了上来。
“荣王。”他道。
荣亲王的府邸虽不在泰兴坊,但离得不远。
而荣亲王素来喜好玩乐,最爱风雅闲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