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笑了下,有些无辜无奈:“你都不这么认为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梦简静静地看着他。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江陵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有些苦恼似的说:“其实我很好奇,你和司空凉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满身带刺吗?”
听到“司空凉”三个字,梦简一双眼睛不可抑制地倏然睁大,瞬间乱了。
江陵眉头抽了一下,眨了眨眼:“你看,本来我俩相处得挺好的,自从昨天见过他,你都不搭理我了,也不像从前那样温柔了。”
梦简心头本来狂乱难止,乍然又听他这句话,不由得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良久才断断续续地开口:“……你我才认识多久……”
江陵一笑,回答得很快:“我家师父说过的,一言成知己,一面共江湖,是很常见的事情。”
梦简轻皱眉。这个人,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却也莫名其妙地打动在人心底。
“而且啊……”江陵指向院内,“我刚才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里面……很热闹的样子,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梦简垂头,把一直藏在手心的纸条递过去,江陵接过一看:“这是那个红衣服的少年写的?他为什么要你……”想起之前看到的情景,恍然,睁大双眼对梦简道,“你为什么这么乖乖听他吩咐呀?”
片刻的沉默后,梦简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扔下这句话,急走几步,又停下来略略转头,冷冷地道:“我收回前言。”转头便走,留下江陵在原地琢磨:“‘收回前言’?哪句前言?不要我管那句?”
装作不曾听见,梦简急急地走开,收紧衣领,夜风中眼睛有些酸涩地疼。
热闹。当然热闹了,否则的话,怎么会偏偏要自己过来呢。
看不到他身影了,江陵抬头遥望明月。
不管是哪一句话,都很糟糕呢……而且无论如何,他自己也不得不收回某句“前言”了。
倘若,言语这种比刀剑更锋利的凶器,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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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棠山脚下,白衣公子凭栏而望,栏外树树繁花,清夜盛放,清香四溢。
“你这琼花开得不错。”四静无人,他却突然微微笑着开口,笑语如流玉轻溅。
一道人影倏然出现在他身后,白衣公子不闪不避,亦不惊不乍,听得身后炸响语气甚为粗鲁不耐、却十分清亮的声音:“你这笨蛋傻瓜!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琼花生长,那是绣球啦!不要看到一团一团的白色花朵就以为是你的琼花啊!”一掌拍在白衣公子头顶,补上一句,“白痴!”
白衣公子并不生气,转头微笑:“从小到大,只有你敢这么对我。”
“切!”换去农服,仍然不肯著侍卫队服,只是一身天青色布衫,乍一看去,白衣公子心中不禁念,果然是人靠衣装,这般气质,做一名农夫果真是委屈得很,“老子的手段,你云大公子还不曾见过呢!”眯起眼睛锁定白衣公子温和秀雅的容颜,“公子爷有心见识一二不?”
白衣公子正是云景韶,他转过身来,右手一抬,伸到左胁下夹住云玖一句话间无声无息刺过来的细长软剑,一刺不中,迅速抽回,出剑抽剑都快得看不见剑身,甚至于那剑是从何处刺出又收回何处,云景韶上下看了看云玖,决定放弃。
刹那间猝然遭袭,他脸上还是维持着那般温和笑意,听得云玖撇了撇嘴道:“身手不错,看来这些年很努力嘛。”
云景韶对他这俨然长辈的口吻感到很有趣,笑了下,不语,回身抬头望月。
云玖亦走到栏边与他一同看月,片刻道:“呐,云笑的事,风尘君怎么会知道?”
“有何不可?”轻飘地回答。
云玖转眸:“真怪,你这人做事,何时废话起来了?”
“我如何废话了?”云景韶也转眸看他,眼神温和宁定,却绝不容人小视。
两人身高相近,如此近距离地对目相视,颇为相得益彰。
“不是一向惜墨如金么,家族丑闻居然也任由外人知道,”不习惯长久地看着这双温柔眼眸,云玖转眸看向院中绣球,“真不像你。”
“你觉得这是丑闻么?”
“难道不是?”云玖挑眉。以外人的眼光,族里的看法,甚至是从他这样的人的角度,所能得到的结论,从来都只是一个。
静了片刻,云景韶仍然是温和地笑着,慢慢道:“曾经有人说,很羡慕,那二人。”
云玖转头看向这个少年老成、温润如玉的公子爷,自己誓死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