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兰再看他手里的布,他不说倒不觉得,这么一句,果然再暗上一个调,显得更稳重,不过这一般人哪能有审美能力,“你们这儿的客人可真挑剔。”
子容笑了笑,“他还没看见呢,看见了就拿走了,也等不到我拿回来翻染。”
“既然客人都不在意,莫掌柜何必过于吹毛求疵。”
子容脸色略沉,声调也冷了些,“别人怎么做事,我不管,但我家出去的东西,虽然不能百分之百完美,但绝对不能有一点投机取巧。在下还有点事,不陪了。”既然不是同道中人,也不必再说下去。
金玉兰看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同,他做事竟认真到这程度,“莫掌柜慢走
子容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表示出来,只得又站住,“还有事?”
金玉兰没想到他这么暖面冷心,对着女人也能说走就走,“玉兰失言,还望莫掌柜别放在心上。”
子容扬眉笑了笑,他哪能跟女人见气,不过是不耐烦这么闲聊浪费时间罢了,“金姑娘多心了,莫某没有这意思,只是手上还有些事没做完。”
金玉兰见他并没有作恼,安了心,“莫掌柜可有心去京里发展?”
雪晴听到这儿,整个神经都崩起来了,竖着耳朵,唯恐听漏了一个字。
子容本来是要去京里的,不过这些事却不愿到处张扬,“暂时没这打算
雪晴暗松了口气。
金玉兰微微一笑,“莫掌柜有这手技,到京里定有大显身手的机会。”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银铸牌,递给他,“如果莫掌柜有兴趣,不防来京里试试。如果到了京里,到随便一家金氏的铺子,只要把这牌子给他们看,他们自会引莫掌柜见我。”
子容不想接,但人家一片好心,直接拒绝太过伤人面子,谢谢着接了,收进袖中,又要告辞。
金玉兰望了望那道小门,又问,“玉兰能参观一下莫掌柜的染坊吗?”
按理各家染坊是不让人观参的,原因当然是对自己的技术保密,但子容却不怕别人看,因为他家的染坊工序看上去,和别家并没有什么不同,关键的那点东西,象水温,配色等等也只有那么几个人熟悉,别人看了也是白看
但他手上有事,让他平白陪着个女人闲逛,却不愿意。
寻思着怎么委婉拒绝,见雪晴从陆太太房里出来,唇角一勾,不自觉的挂上了笑意,静看着她走近。
金玉兰随他的视线转过身,见雪晴一身玉蓝纱裙,头发盘起,不再是姑娘的装扮,初为人妇的喜悦还没从脸上褪去,比前日所见,更亮丽了不少,忙转身见过礼,“还没来得及给你道喜。”
雪晴站到子容身边,笑着还了礼,“身子可大好了?我正说一会儿去看你呢。”
金玉兰见她紧挨着子容,子容却不避让,心里猛的一跳,难道雪晴嫁的是他?脸上的笑略僵了僵,很快恢复正常,“大好了,正琢磨着要向您们辞行呢。”
雪晴见她脸色还少了点血色,但精神却算是不错了,“也不必急着走,如果怕家里担心,不防写封信,先差人送回去,你等身体大好了,再走不迟
金玉兰也没了心思,“已经不碍事了。”
子容也不耐烦陪着她们两个女人拉家长,问雪晴,“有事吗?”
雪晴抬头看着他,一双眸子温润动人,道:“娘打破了一叠碗,厨房又熬着汤呢,不敢走,要我去重新买些碗回来。”
子容扬了扬眉笑了,家里有不少碗,打破了一叠碗,哪用得着她巴巴的去买,这借口也太破了些,“我把这布交待出去,陪你一起去。”
雪晴眉开眼笑,管他怎么笑话自己,反正目的达到了,“好。”
子容转头又对金玉兰道:“我叫个人陪金姑娘到处看看。”
到了这份上,金玉兰也不好再勉强,没他陪着,这染坊看不看都罢了,不过这时候又不便说不看了,只得应了,“有劳莫掌柜了。”
子容大步走到小门边,冲里面喊了声,“根儿,过来下。”
程根在里面应了声,小跑着来了,一手的染料,“子容哥,什么事?”
子容看着他的手,“这位金姑娘想看看我们染坊,你领着她随便看看。
程根探头望了望他身后的金玉兰,瓜子脸,细眉凤目,是除了雪晴,再不曾见过的漂亮,有些不好意思,“行,没问题。”
子容又将布给他挟到腋下,“这是发到李家染的,色浮了,你拿去调深一个色调重染。”
程根夹紧了布,“哥放心,绝不会再染第三遍。”
子容笑了,“别光说,染出来才算。”
程根也笑,对金玉兰道“姑娘,跟我来吧。”
金玉兰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好有所表示,只跟着程根进了小门,回头看着子容和雪晴离开的背影,暗念了他的名字,子容。
二人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