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陆太太放下帘子,推着丈夫,“你说子容要走?”
“子容那一身的能耐,加上这头脑,离开这小地方是早晚的事儿。”陆掌柜虽然做事文腐,但看人却是极准的。
陆太太一阵心慌,“你这是听他说的?”
“哪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子容的为人,不是准了的事儿,不会说出来。”陆掌柜打了个哈欠,“夜了,睡吧。”
陆太太了解丈夫,不是嘴里没谱的人,说出来的话,必定是有根有据的,心顿时乱了,哪里睡得着,又推丈夫,“如果真象你说的,我们雪晴咋办啊?”
“你操这心做啥?子容不是没良心的人,不管以后怎么飞,都不会亏了我们雪晴。”陆掌柜翻过身,按夫人睡下,“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子容到我们家这么些年了,你还信不过他的为人吗?”
“不是信不过,你想啊,这地方小,倒没啥,到了外面,可是花花世界,子容一表人才的,人又出息,不知多少女人想着呢。我们雪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容得下?不用等子容跟她怎么的,她就能拿了纸去逼子容写休书。”陆太太怎么想,这心里怎么不踏实。
“孩子这亲还没成呢,你就想这些,按你说的,这亲就不用成了。”陆掌柜笑着摇头,女人就是多心眼,真后悔刚才多了句嘴。
“那不行,这亲还得成。”不让他们成亲,不等于要了她的命。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想的,我信得过子容,不管外头怎么花花世界,子容不会亏了我们雪晴。再说就我们雪晴那性子,不欺负子容就算是啊弥陀佛了。”陆掌柜拿了蒲扇拍着蚊子。
陆太太想想也是,雪晴的性子,牛起来比男人还霸道,又宽了心,合眼睡了。
天气晴朗 … …
王掌柜大清早就撩着下摆,一阵风地赶到衙门门口。
衙门还没开门,他站在门口,自己都觉得傻,只得到对面茶稀饭铺坐着
好不容易睨着衙门开门,一刻也坐不住,直奔向衙门。
衙差刚开工,本想着先去哪儿混上一混,见他一头撞了来,有些不痛快,也只得坐到桌后,慢条斯里地整理单子。
王掌柜喜滋滋的站在桌案前等着按手印。
衙差一手拿了两个布牌,另一只手捏着纸据,迟疑着不肯递出去。
王掌柜伸了伸手,又不敢硬抢,“差爷,还有啥问题?”
衙差又看了看手中纸据,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可是五千匹军布,你当真染得出来?”上次那批布子容的确一匹不差的染出来,顺顺当当的交了差。按理王掌柜的染坊不比子容的小,这次拿出来的布色版也没有问题,但他心里就是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虽然把把给王掌柜染是上头交待的,不过这个上头却不是直接负责军布的头头,万一出了岔子,脖子一缩,来个死不认账,那坐牢掉脑袋的事还是落在他身上。
不给王掌柜吧,又得罪上头,到时随便哪儿挑个刺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左右不是人。
“我染不出来,主簿大人能分派给我?”王掌柜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知道上头虽然吩咐了衙差把布给他,但下头不高兴了,使上点手脚,就有得他受的。
不敢在这儿与他翻脸得罪了他,压着火,耐着性子陪笑。
衙差心里暗哼,主薄是他夫的娘家大舅子,他去开口讨了,还能不给他?再说这还不知要分多少油水给那大舅子呢。
光这一出,就算王掌柜染出来了,他也分不了多少油水,怎么算都远不如子容染那批。
“有主薄大人担着保,这布自然得给你,不过我话可得说在前面,到了时间交不上货或者染出了问题,可是掉脑袋的事。”这是关系到他自个的饭碗和生计问题,自然是往重里说,至于人家爱听不爱听,他就理不了这么多了。
王掌柜自持有主薄撑腰,这个小小衙差还敢在自己面前罗嗦,心里早就窝了一团火,但他也知道得罪不得小人的这个道理,将那火压了又压,仍是一脸的和气,“差爷,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没这么大的头,哪敢戴这么大的帽子,帽子大了,戴出来不怕遮眼睛吗?”
从袖子里摸了两个元宝递了过去,“包给您染好。”
衙差一摸着银子,心里的那点阴影暂时抛之脑后,“成,你就按了手印,点布去吧。”
王掌柜拿了纸据和布牌,转出衙门,到了没人的地方,转头冲着衙门方向呸了一口,“多事,也不看你是老几,不是看布的份上,听你教训?”
候在外面的王夫人,迎了上来见他面色不善,只道是这事黄了,心里一惊,“没拿到布?”
王掌柜晃了晃手中的牌子,“拿到了,这就去后面点布去。”
王夫人这才把悬起的一颗心放了回去。
各染坊掌柜纷纷往 永生,跑。
金掌柜追在子容后面,急得一头的汗,“莫掌柜,你怎么就不去征这批布呢?五千匹布全让 福通,一家吃下了,我们汤都没得喝一口。”上批布才尝到了甜头,指着能再有一批这样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