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陶柚会敷衍地说几句“帅”
,不料陶柚居然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用那双湿湿的,沾着水汽的眼睛和他对视。
裴于逍心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夸你用心,夸你有趣,”
陶柚轻声说:“夸你其实内心充沛又可爱。”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裴于逍不由笑了起来。
他感到十分新奇,毕竟活了这么久,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也从来没人用“可爱”
两个字形容过他。
“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他轻抚着陶柚的背,动作轻得像是要哄他入睡。
陶柚也舒服地眯起眼睛,长长的眼梢弯起,恬静的模样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以前不是,”
他喃喃地:“后来慢慢是了。”
止痛药效果渐渐上来了,让陶柚在摒弃痛苦的同时感到昏昏欲睡,如置云端。
“听说火灾的事,就按警方发处理正常判刑了?”
他闭着眼睛呢喃。
“嗯,”
裴于逍轻声地,忍不住补充:“如果想判重一点也可以——”
“不用。”
陶柚笑笑。
他抓住裴于逍的一根手指,很轻地捏了捏:“不用,就这样。”
裴于逍垂下头,眼底涌动着复杂又愧疚的神色,但他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嗯。”
药物作用下,陶柚很快陷入熟睡,但他总是睡得不好。
要么睡眠很浅,一丁点声音都能吵醒;要么就是做噩梦,陷在里面怎么都叫不醒。
比如现在,陶柚眉毛又纠了起来,他好像很难过很难过,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散发出一种极其悲伤的情绪。
裴于逍在他眉心揉了揉,将紧促的纹路揉开,刚一松手,又紧紧皱了起来。
身后门被推开,裴于逍扭头,看见门缝里裴嘉钰探出半个脑袋。
“哟,睡啦?”
察觉到陶柚在睡觉,裴嘉钰放慢脚步走进来,轻轻合上门。
“嗯,”
裴于逍小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送吃的啊,”
裴嘉钰晃晃手里的保温桶,轻手轻脚放到桌上:“刚给咱妈送了,我师父也得有啊,我可不是厚此薄彼的人。”
裴于逍摇头笑了笑。
裴嘉钰放好东西,转到病床前,看着陶柚睡觉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你说他睡着的时候为什么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八个亿的样子啊?”
裴于逍盯了他一眼,小少爷连忙回避视线,怂了。
“等他身体好点了还是得去看中医调理一下,”
裴于逍说:“老睡不好觉也不是个事。”
裴嘉钰挠头:“可他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