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吃了两口,然后就放下筷子了。
李琴秀看了她一眼,啥也没说,就默默地把空碗收走了。窗外的天越来越黑了,风呼呼地从堂屋里穿过,还带着点凉丝丝的感觉呢。
苏璎瞅着天边稀稀拉拉的星星,心里头模模糊糊地有个感觉——
这辈子的命啊,可比她原先想的要复杂多了。
而且啊,这才刚刚开了个头呢。青丘那儿风已经停了,雨还没下。
可苏璎的心里就像大海涨潮似的,七上八下的。
她在饭桌跟前坐着,眼睛盯着那碗还腾腾冒热气的排骨汤,胃里就一个劲儿地泛酸水。
不是这汤不好喝,是这汤太“沉”了——就这一顿饭,差不多花掉了老妈半个月买药的钱呢。
“妈……”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明天就开学了,您可别太累着自己了。”
李琴秀正收拾着碗筷呢,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这傻孩子,净说些傻话。妈能看着你上学,那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苏璎低着头,看着桌子上剩下的油渍,冷不丁地想起个事儿,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起来了。
“妈,那些鸡……是咋死的呀?”
李琴秀的手一下子停住了,接着又像啥事都没有似的接着洗碗,嘴里说道:“哎呀,可能是吃了发霉的谷子吧,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了,一下子死了三只,真让人心疼。”苏璎心里“咯噔”一下,声音都变小了:“你说的……是那只被毒死的鸡?”
“你咋知道的?”李琴秀转过身子,眼神躲躲闪闪的,“我还没跟你提这事儿呢。”
苏璎没吭声。
她心里当然清楚得很呢,那些在脑海里冒出来的记忆片段明明白白地显示着:前几天,村头王婶家的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村里的人都在议论,都怀疑是有人下毒。
“妈,那些鸡你打算咋处理啊?”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肯定是炖了呀。”李琴秀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儿,“扔了多浪费啊,我晚上都腌好了,明天就做辣子鸡,让你带到学校去吃。”
“不行!”苏璎想都没想就喊了出来。
这话说完,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李琴秀愣了会儿神,有点吃惊地看着她:“咋啦?以前家里穷的时候,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苏璎嘴巴张了张,一时间不知道咋解释才好。
她可不能说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灵魂啊,也不能说出这些鸡可能有毒素这个事儿——她就是不想让这个身体的母亲,因为想省吃俭用就把命给搭进去。“妈……”她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我是想说啊,咱现在好歹有点钱了,以后就别吃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了,行不?”
李琴秀沉默了一小会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你说得没错,妈也晓得自己老是爱省那点小钱。可是你知道不?有时候妈就寻思啊,要是哪天妈不在这世上了,只要你能吃上口好饭,妈这心里啊,也就踏实多了。”
“妈,您可别这么说。”苏璎赶忙打断她,声音都有点发颤了,“您肯定会好起来的呀,咱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李琴秀没再吭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把最后一个碗放到橱柜里。
碗洗完后,她擦了擦手,走到门口开始穿鞋:“我去田里瞅瞅,今天下了点雨,就怕那些菜苗被水淹坏喽。”
苏璎抬起头,眼睛盯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就紧了一下。
“妈,外面天都黑透了,您一个人去,能行不?”她忍不住问道。
“没事儿的,没多远。”李琴秀回头笑了笑说,“你就在家好好写作业,可别到处乱跑啊。”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屋子又变得静悄悄的了。
苏璎就站在原地,眼睛望着那扇嘎吱嘎吱响的木门,好长时间都没动。
这时候,智脑的声音很合时宜地响起来了:“检测到情绪有波动,是否需要进行心理疏导?”
“不需要。”她小声回答着,眼睛看向窗外那模模糊糊的夜色,说:“我就是……不太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