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只清楚一点,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得去问个明白。
必须得问个明白。
要不然啊,这雪就永远都不会停。你看那风雪沙沙地落,把屋檐角都压得有点颤颤巍巍的。
诸葛亮这一步走得离他特别近,近到夙子离都快能看清他睫毛上还没化掉的雪末子了。
就在这一瞬间,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没声儿了,连风都不敢喘气儿了。
“殿下,”诸葛亮的声音又低又轻,就像是从老远的梦里传过来似的,“您要是真想问,为啥不敢正眼瞧我呢?”
夙子离心里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结果被诸葛亮伸手就捏住了下巴。凉飕飕的指尖触碰到肌肤,就像被印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印子。
“先生……”他嗓子有点干巴巴的,“您这是干啥呀?”
“我在等你认个事儿。”诸葛亮还是盯着他看,那眼神深得就像个无底洞似的,感觉像是藏了好多话,可又啥都没往外冒,“就等你把心里早都明白的事儿说出来。”
夙子离把牙咬得紧紧的:“我明白啥?您倒是给我说清楚喽!”
“你不肯说,是因为心里头害怕。”诸葛亮微微扯了下嘴角笑了笑,可这笑根本就没到眼睛里去,“你怕的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你自己。”
“您在这儿瞎扯啥呢!”夙子离一下子抬手把他的手给甩开了,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那么一丁点儿几乎察觉不到的哆嗦,“您还以为您像以前那样了解我啊?您都变了,您和庞士元——”
话还没说完呢,诸葛亮突然就低声笑了起来。
这笑声虽然不大,可把夙子离弄得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了。
“喜新厌旧?”他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往上翘了翘,那弧度让人捉摸不透,“殿下,这话是您自己说的呢,还是……别人跟您说的呀?”
夙子离眼睛一瞪,瞳孔都微微缩了缩:“您知道我在说谁。”
“我知道。”诸葛亮慢慢地点了点头,眼神却变得冷了些,“但是您不该提他。”
就这么一下子,空气好像都凝固住了。夙子离的胸口一起一伏的,他紧紧攥着手里的檀木匣子,攥得指关节都泛白了,大声问道:“为啥不能提啊?他到底是谁呀?你们俩之间到底有啥事儿啊?你是不是早就不把我当回事儿了?”
“殿下。”诸葛亮一下子就收起了笑容,说话的语气平静得很,不过呢,却多了一种不容人反驳的犀利劲儿,“人心这东西啊,太难捉摸了,殿下您就别乱猜了。”
“你老是这样!”夙子离气得都快咬碎牙了,一下子就把诸葛亮的话给打断了,“就一句‘别猜’就能让我闭嘴啊?那你以前为啥还教我认星星、看人心、揣摩心思呢?现在倒好,反过来让我别猜你的心思了?”
诸葛亮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把他耳朵旁边的碎头发给撩开了。
就那么一瞬间,夙子离都忘了要躲开。
“你可比以前更敏感了。”诸葛亮小声地说,“也变得更脆弱了。”
“我可不需要你可怜我。”夙子离耷拉着眼皮,声音小得几乎都听不见,“我就是……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
“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啥呢。”诸葛亮突然凑近了,在他耳朵边上悄悄说,“金蝉脱壳这一招,你用得还挺妙呢。”
夙子离一下子就抬起头来:“你……”
“你先别急着否认。”诸葛亮嘴角轻轻一挑,可那笑啊,冷得像冰似的。他说道:“庞士元临死前留下的那封信,你都看了好多遍了吧?你就没想过,他为啥就单单把那些话写给你呢?”
夙子离猛地一哆嗦,脑袋里就像有一群马蜂在嗡嗡叫。
他哪能不记得那封信的最后一行字呢。
“你……你咋会知道庞士元的事儿呢?”他声音都有点发抖了,眼睛里也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诸葛亮呢,就那么静静地瞅着他,就好像在等着他自己坦白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口:“他快死的时候,托人把这封信送过来,还带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