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衣刚刚在竹林里被夜露给打湿了,现在还潮乎乎的呢。
她手指勾住风衣领口,然后又缓缓松开了:“维安姑娘……挺不错的。”
墨晓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眼睛盯着她腰间的药囊,那股艾草香突然就变得很刺鼻:“阿越,你怎么又……”
“她能帮你守好基地。”扁越人直接打断他的话,目光从窗外摇晃的竹枝上扫过,“你应该娶她。”
竹影落在墨晓白的脸上,把他的表情都切割得七零八碎的。他一把抄起桌上的竹笛,手指关节攥得都没了血色,冲口就道:“我娶谁,关你啥事?”
话一出口,他立马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扁越人的眼睫毛抖了抖,扭头看向窗外,那眼神冷得就像冰碴子似的。
他想道个歉,可喉咙里就像堵了一团泡了水的棉花,啥话也说不出,只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
“我去瞅瞅实验室。”扁越人开了口,声音低得仿佛风一吹就没了。
她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风衣的下摆轻轻擦过他的手背,那感觉轻轻柔柔的,就像一片飘落的竹叶。
墨晓白就这么盯着她的背影。
阳光透过竹帘子,在她的头发上洒下一层金色的光。
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忽然发觉她的风衣还搭在椅背上呢,刚刚她不是还说要穿的嘛。
风从窗户缝里挤进来,吹起了风衣的一角。
墨晓白也不知道咋的,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那布料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呢。
他低下头的时候,瞧见风衣里面绣着一朵小小的并蒂莲。这可是他去年在洛水镇为她挡了一刀之后,她昏迷前说“等我好了就给你绣个信物”的那朵呢。
竹苑外面传来张队长的喊声。
墨晓白手忙脚乱地把风衣往怀里一裹,一抬头,却正好对上扁越人转过来的目光。
她就站在实验室门口,发梢上沾着早晨的露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呢。胸腔里就像有啥东西“轰”地一下炸开了。
他瞅着她那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冷不丁就想起昨儿夜里在竹林里,她讲的那句“长痛不如短痛”。
可这会子他就寻思啊,要是能一直就这么瞅着她,不管是短痛还是长痛,好像也不是啥天大的事儿了。
扁越人瞅着他怀里的风衣,手指头轻轻就弯起来了。
她看着他那泛红的眼尾,还有鬓角新冒出来的白头发,一下子就想起三年前他说的“等天下太平喽,我就带你去云梦泽看星星”。
那时候她就当是句玩笑话,到现在才明白,有些个承诺啊,一旦错过了,就再没法实现喽。
实验室的门“咔哒”一声就关上了。
扁越人转身的时候,衣服下摆扫到了门边的药草架子,好几株薄荷叶就掉下来了,在地上铺了一层碎碎的绿。
她摸了摸腰上的药袋子,艾草的香味和薄荷的清凉味,在鼻子跟前缠成了个咋也解不开的疙瘩。
墨晓白抱着风衣在原地站着。
阳光透过竹帘子,在他脚边弄出一片斑斑驳驳的影子。
他低着头看风衣上的并蒂莲,突然就听到实验室里传来瓶瓶罐罐碰撞的轻微响声——准是她在摆弄药材呢。
风又刮起来了。他把怀里的风衣裹得更紧了些,突然就感觉有点冷。
实验室里的陶瓶在扁越人手指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把最后一株薄荷搁进药柜的时候,透过半掩着的门瞧见竹苑里有个人影。墨晓白还抱着她的风衣呢,玄色披风下,他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就跟被使劲压着的竹枝似的。
“墨公子。”
她这一喊,吓得他肩膀抖了一下。
墨晓白转身的时候,风衣的下摆扫过石桌,几片碎瓷就跟着掉下来了。
扁越人弯下腰把碎瓷捡起来,那青瓷上面还留着他刚刚拂灰时的指印呢。
她站直了身子,把还带着自己体温的风衣递过去。手指碰到他掌心的时候,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皮肤下脉搏在跳动。
墨晓白就盯着她伸过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