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利特当然知道。那些武器有些非常先进。
“那些是你给她的?”
“是也不是。艾尔利特先生,我想,我必须向您描述一下正确的珊娜。珊娜并不喜欢说事实,她经常出于需求说出许多虚假的谎话,这使她变得尤其难以理解。”
“我不需要理解珊娜。”
“艾尔利特先生,这并不是任务,这是一份请求,您可以拒绝,但我想,在那些糖果的情分上,您大概可以留在这里听我讲一些事情。”
弗朗彻的态度很诚恳。在这种请求下,艾尔利特没有说话,他示意弗朗彻接着讲。
“艾尔利特先生。对于来到弗朗西的雌鹰,我一直出于保护态度来面对她们,我认为她们来到弗朗西的过程就够辛苦了,我希望她们在弗朗西能够有一个她们曾经期待着的未来。
我对珊娜也是一样的,但我无奈地发现,我的每个举动都在逼迫珊娜走向死亡。弗朗西是珊娜的梦,但珊娜并不觉得她的梦实现了。
珊娜是隔壁城市的市民,她的刺绣手艺是非常精湛的,她的丈夫靠着她振兴了他的家族。
珊娜的丈夫死后,她想要带着她攒的钱来到弗朗西安度晚年。她是一个不喜欢欠债的雌鹰,她攒的钱足以购买弗朗西最好地段的房屋。
但是她的钱被她的儿子抢走了。她剪断了她的儿子的翅膀,她也被刺瞎。她的这种行为让她受到了审判,她本应被处死。
然而,她的家族……她丈夫的家族,除了卖掉她的绣品之外没有更好的营生手段。为了维持家族运转,那些鹰族把她扔到了弗朗西。他们希望我能庇护珊娜,然后等珊娜恢复视力,他们再把珊娜接回去,继续当他们的摇钱树。他们不知道,我弗朗彻的领民,除非是自己想要离开,否则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带走她们。”
弗朗彻说到最后,她的表情变得格外冷厉,和她平时伪装出来的柔顺完全相反,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我会无条件地保护我的领民。我让医师治好了珊娜,她的视力很快就会恢复。但她对此表现得很抗拒。即使我给她挑选住址的权力,她依旧执意要住在危险偏僻的地方。
因为她身无分文,所以她觉得她在不劳而获,她觉得在接受施舍。艾尔利特先生,她现在住着的房子藏着弗朗西的边防武器。如果弗朗西被攻打,珊娜就是最外围的防线,她在最危险的位置。这是她主动要求的,她只接受这样的交换,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地住在她没有交付过金钱的房子里。
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会还你的’。她不接受任何善意,她把那一切都归为施舍,为此我想了许多种方法,我想要让她融入弗朗西,把印章给她就是其中一种。
盖章这个活动是为那些刚来到弗朗西的雌鹰们准备的,这个活动既可以让她们了解弗朗西,也可以让她们帮助那些年老的雌鹰们,同时从老者那里获得生活经验和智慧。年老的雌鹰们也不会觉得自己是无用的。我以为这个活动会让珊娜放松一点。
但珊娜从不配合。她很固执。她把自己逼上了一条只通向死亡的绝路。而我的任何举动都可能会加快进程。我对她没办法,我也不能一直关注她,我的精力是有限的,我要为整个弗朗西负责。”
弗朗彻喘了口气。她不是兽神,她也会疲惫。在涅多桉出现之前,甚至在木莎女士出现之前,她已经知道自己要走向哪一条路。她甚至没有期待会飞翔,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就好像她不是鹰族一样。那不是巧合或者幸运,那是她慎之又慎的选择。
她徒然的青春中出现的只有荒芜,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她把自己奉献给了她想要拯救的雌鹰们。但是她还是会遗憾。
她能拯救的太少,而她见过的悲剧太多。她对死亡有太多经验,以至于她不敢放手一搏,那些悲剧切割着她的勇气,她清楚地记得每一双含着期盼最后却变成绝望的眼睛。
所以她会救茱达丝。她会在此刻请求艾尔利特。
“艾尔利特先生,请您,多和珊娜交流。我知道珊娜很喜欢您,她和您相处时一定很自在,所以她给您盖了章。
那枚印章是她向我表露出的态度,尽管我知道她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我仍然觉得这是她唯一的求救。珊娜虽然身在弗朗西,但她的灵魂依旧没有自由,她把自己困住了。
我没有办法不同情珊娜,我不能放任我的领民走向自我毁灭。我做不到很多事,这曾经令我非常迷茫。但是,艾尔利特先生,您能做到。我请求您不要同情珊娜,我请求您给珊娜制造麻烦,同时在珊娜制造麻烦的时候不要离开。
艾尔利特先生,请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需要做出后续的安排。珊娜很适合保管武器,但是我了解珊娜,如果真的爆发战争,珊娜一定会用尽所有手段来以自己的牺牲来保护弗朗西,这是她做出的补偿。
但是我不希望她走向死亡。只要活着,就有持续的价值,死亡应该是最后的选择,并且永远是备选。”
弗朗彻看向艾尔利特。她在等待一个答案。
艾尔利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野水芹一样的眼睛有着春季湖水的波动。他张开形状完美的唇,语气平常。
“就这?这值得你说这么久?我还有生意要和珊娜谈,你耽误我带着珊娜赚钱了。”
弗朗彻:啊?
在弗朗彻抛出更多问题之前,艾尔利特摆摆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