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珞江抿着嘴一笑,用手推平他微皱的眉头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
“你已经在逼我了。”
“谦!”
他点住她的唇,无奈地摇摇头。“我没有跟你生气,只是提起雪阳,总会让我想起某些不愉快的记忆。”
“你的……妻子?”提到那个称谓,曲珞江心里没来由地起了一阵酸意。
替她拉好衣襟,狄无谦坠入那黝黯的记忆中,表情是曲珞江熟悉的冷漠。
“妻子?那是他们的说法,我从没承认过这桩姻缘,那是由我爹和长老们决议下的婚事。”
“但你还是娶了她。”
“我不得不!”那四个字掺着许多忿怒。他抖开披风,将自己和曲珞江紧紧围住后才说:“那年因我爹的经营不善,为了解救牧场的财务危机,我必须扛起这个责任。狄家要是悔婚,别说牧场保不住,今天在江湖上也站不住脚。我们禁不起这种羞辱,永家也负不起难堪,他们是让女儿送着大批钱财来的,表面上一切都很风光,其实我比谁都清楚,永家存的是押宝的心态,我不过是个生财工具。”
“唯一让我宽心的,是这些年我投注在这片大地上的心血并没有白费。这四个富庶的牧场,也是我逃避那些不快乐的方法。”他深吸一口气,充满了骄傲。
她诧异地听着,突然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的骄傲,怎么背负得下这些东西?”她幽幽地说。
狄无谦颤动了一下,眼底因感动而浮起泪光一般的温柔。这世上,还有谁能像曲珞江,这样深刻懂他的心?
“有一天你会明白,即便是在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执事者,背后都有太多的压力。”
“她不好吗?”她低声问他那死去的前妻。
“那女人性子之坏,岂是一句不好便可带过的?”他嘲讽一笑。
“我奇怪依你的个性,怎么没把她给丢出去?”
“我比任何人都想实践这个行动,但她是我的妻子,总不能做得太过火,不是吗?直到她莫名其妙地死了,留下了雪阳,然后这一切,都已结束了。”狄无谦耸耸肩。曲珞江看得出来,他竭力要淡化这件事留给他的影响,但他做得并不成功。
这或许是他宁愿选择孤独的原因。那两年的婚姻,一定带给他不少痛苦的回忆。
“你对自己很苛,这一点跟我不太相像。”
“你?难道你不是这样过日子?”
“至少,我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她轻柔地开口。
“胡说!”他摊开她伤痕斑斑的手。“看看这些,你难道不晓得,看在我眼里有多心疼!”
“人活在这世上,哪能一直都是平平顺顺,不受点苦、不受点伤?”每每提到过去,她总是有些不自在。谎言、欺骗,她永远不知道,狄无谦得知这些后,对她会有什么感觉,那是她不敢去猜想的部分。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做这些事了。”
她茫茫然听着他的声音认真说道,突然整个人埋进他怀中;不要想那些不快乐的事,至少现在她不该想,也不能想!
只要这样就好了,贴着他的心跳,知道他是一心爱自己的,这样就够了。
“我……呃……送东西来。”放下他平日换洗的衣裳,曲珞江瞅着他,静静地笑着。
“过来。”他跟她招招手。
“有事困扰你?”走近他身前,她被突然而来的拥抱给怔住。
“是不是待会儿的长老会议让你心烦?”
“那女人存心要把我逼疯!”他点点头,声音充满恼怒:“要不是长老护着她,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就可怜如霞,老认不清这点,脾气又好,事事都顺着她!”
“她还是要你娶如霞?”她酸涩地开口。
狄无谦愠怒地点点头。“我已经不止一次说得很明白,我分得很清楚,他们简直是为难!”
“等我娶了你,他们该知难而退了。”把她拉至腿上,狄无谦溺爱地亲亲她。
对,知难而退;虽然她认真地要嫁他,但横在眼前的难题,却不是知难而退可以去掉的。想起了师父,她突然笑不出来,不想让师父失望,更不想狄无谦伤心。
她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紧紧贴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