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解剖灯在防腐间投下青白的光晕。陆昭握着化妆刷的手顿了顿,不锈钢推车上的遗体本该面色灰白,此刻却泛着不正常的绯色,像是被人强行涂了层胭脂。这是他从业五年来接过最古怪的订单
——
客户要求为逝者定制
“哭泣妆容”,还特别叮嘱要用
1947
年生产的蝶霜打底。
“小陆,又来活儿了。”
值夜班的老李裹着军大衣推门而入,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刚送来具女尸,家属要求立刻化妆,说要赶在子时前入殓。”
推车上的白布被掀开时,陆昭的瞳孔猛地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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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是个年轻女孩,脖颈缠着湿漉漉的麻绳,最诡异的是她半睁的眼睛,角膜上蒙着层白翳,却清晰倒映着天花板的吊灯。
工作台上的老式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指向
2:30。陆昭打开工具箱,却发现准备好的蝶霜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个牛皮纸包,里面装着块暗黄色膏体,散发着腐朽檀香与铁锈混合的气味。当他用化妆棉蘸取膏体时,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像是触到了无数细小的倒刺。
第一笔胭脂落在眼睑下方时,女孩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陆昭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防腐台,金属器械散落一地。更惊悚的是,镜中倒影里,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勾起一抹弧度,而身后多出个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人,正踮脚注视着化妆过程。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同城论坛的推送:《殡仪馆惊现诡异妆容命案,死者均面带泪痕》。配图中,三具遗体的妆容与此刻工作台上的如出一辙,评论区有人匿名留言:“千万别用老货化妆品,那是给死人招魂的媒介。”
陆昭的目光扫过工作台上的牛皮纸包,泛黄的包装纸上赫然印着
“民国三十六年
万香斋”
的字样。
走廊突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浸透的旗袍在行走。陆昭握紧桃木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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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师傅临终前塞给他的,据说开过七七四十九道符。化妆间的门被缓缓推开,穿黑纱的女人立在门口,腕间金表的秒针逆向飞转,表盘内侧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