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浊的老眼转向夏惊天,微微躬身:“怠慢了。不知贵客此来,所为何事?”
姿态是旧日的礼节,掩不住深重的疲惫。
夏惊天目光在小胖子“少宗主”的称呼上停留一瞬,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看向老者,开门见山:“听闻开河宗以育才闻名于世,底蕴深厚。不知如今,尚有余力?”
空气骤然凝固。
所有开河宗人,无论老少,身体都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和苦涩淹没。
老者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他沉默片刻,声音沉重:“阁下……是来聘请教习?”
他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只有凝重如铁的戒备。
“有何不妥?”夏惊天察觉到气氛的异样。
老者长叹一声,带着认命般的苍凉:“既是为此而来,便是客非敌……请随老朽入内一叙吧。”
夏惊天颔首。
一行人穿过荒芜的庭院,步入一座勉强还算完整的大殿。殿内空旷,蛛网遍布,仅存的几把椅子也朽坏不堪。
“阁下只知其一。”老者倚着木杖,声音在大殿空洞的回响中显得格外虚弱。
“开河宗确实曾秉持祖训,有教无类,万族弟子共聚一堂,盛极一时。”
“然而战乱骤起,烽火燎原。传道天下,便成了‘资敌’‘养寇’的原罪。滔天罪名压下,昔日荣光,转眼便成众矢之的……”
夏惊天静听。
“之后种种,阁下想必也能猜到。”老者枯槁的手微微颤抖。
“但真正困死我们的,并非外敌,而是……诅咒。”他眼中浮现深切的恐惧。
“缠身之咒,离宗必死,传道必亡!曾有先辈不信邪,踏出山门半步,或试图授艺外人……皆死状凄惨,身魂俱灭,如同被无形之手生生抹去……”
夏惊天眸光微闪,眼底深处,无形的因果道则无声运转。
视野褪去色彩,只余黑白。
无数混乱、污秽、纠缠如毒蛇般的因果线,从殿内每一个开河宗门人身上疯狂蔓延而出,将他们紧紧捆缚,勒入灵魂深处。
他目光顺着这些恶线追溯,穿透腐朽的殿宇,掠过连绵的险峰……最终,所有恶线的源头,都诡异地没入一片死气沉沉的乱葬岗深处。
“诅咒么……”夏惊天收回目光,嘴角那抹弧度带上冰冷的戏谑,“可解。但,你们需证明自己的价值。”
“什么?!”
惊呼声在大殿炸开。
老者激动得几乎握不住木杖,浑浊的老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阁下……此言当真?!”
夏惊天点头,语气淡漠:“每逢新血入宗,是否必有‘访客’随之而来?劫掠、搜寻传承……是假。他们要的,是新人的毛发、贴身之物,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