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夜空。
即墨枭笑道:“这,便是一炷香的意义”。
屋子里的男人,方才赶回来的樵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没有一般樵夫的粗野之气,反而生得白面俊秀。他左手紧紧抱了抱襁褓中的婴儿,他的右手早已经在多年前废掉了!是个男孩,刚出生的婴儿全身的肌肤还未舒展开来,皱巴巴的脸蛋哭得通红,孩子的每一声哭声,他都觉得万分揪心。通红的双眼氤氲着感动的泪水,这是他作为男人第一次流泪!
“夫人,他能看得见我吗?会记得我吗?”他颤抖地问着躺在床榻上的妻子。
妻子披散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脸上却挂着幸福,他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看着眼前的丈夫和孩子。女人虚弱地笑了笑。“傻瓜,孩子还这么小,看你急的,给他取个名字吧”。
男人脸上的喜悦此时却化成了凝重,他用粗粝的指腹刮了刮那稚嫩的小脸“勿念,嗯,就叫他勿念好了”。
“勿念”。
…………
他将孩子放到母亲身旁,孩子闭着眼睛将可爱的小舌头伸出,吐着泡泡,转瞬已经熟睡。也许是新生的小生命融化了他,也许是因为屋外正在等他的人,他决定对妻子说出他的秘密……
…………
樵夫走出屋子,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即墨枭,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此刻却跪在来人面前,为他的妻儿屈膝,他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曾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但也只是为了他们共同的主人卖命,并无太多交情。眼前这个比他年轻的的男人却是主人最重视的心腹。“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过他们!就当是看在我们都是从孤儿的份上,留孩子一条性命!”
他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失手,大难不死,被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所救,与她结为连理,本想在这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了此残生。不想,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你,是在教我怜悯?”即墨潇嘴角一扬,冷笑道。“不该啊,才离开云门多少年,你竟是把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是不是该在你临死之前再让你见证一下什么叫做冷血!”
“呵呵呵……看来我儿是难逃一劫啊!我居然忘了,云门除了十七尚存一丝人情,其他人都是魔鬼!真不枉我当初为了救她毁了一条手臂。如若今日她在,必会承我一诺,护我妻儿!”樵夫惨笑道,眼睛里充满无望之色,他已经不再抱有希冀了!
“虽然你已无心起浪,但你……还是要死!如果每一个逃出来的人都能得到幸福,那么谁还会想呆在那样的地方,我不过是想告诉其他人,如果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必须成为最强的人,否则,他只会连累更多的人”。即墨枭冰冷的话语传入他的耳膜,令他绝望。
即墨枭望了一眼旁边的九宫,“动手吧,人头是你的”。
九宫握紧了拳头,这种口气!那种优越感般的施舍,给了他极大的侮辱。
“一个杀手怎么可以摆脱黑暗呢?不管主上赐予我们多么光鲜的身份,像我们这种人,只有黑暗才不会舍弃我们!”
他轻轻拍落贴在肩上的落叶,朝院子里走去,不再理会。对于一些事,他只看重结果,并不执着过程。他走进屋里,不由一惊,他也是来取那个杀手的头颅的,却并不想伤害其他人,更是为他争取了看孩子一眼的时间。也许,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这点可笑的仁慈。那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苍白无气的脸宣告了她的死亡,床边散落的金锭,是男人打算留给妻儿的家当吧,白皙的脖子凸起的一块,是她选择的死亡方式。被褥在动!他快步过去,掀开一角,婴儿的小手在翻动着,额间长着一块栗色豆粒般大小的胎记。张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在冲着他笑。他突然笑了,“小家伙”。
自己当年也是这样被捡回来的么?
当他抱着孩子从小屋出来,前方从空中飞来一个四周垂着白幔的轿子,如同一个漂浮的孔明灯。四个不过是十六七岁左右的童子打扮的人,分别扛着一角,转眼轿子便落到即墨枭跟前。
“城主!”
即墨枭满意点头,上了轿子。
。。。
 ;。。。 ; ; 玄鹤走的第二天,即墨枭也接到了任务,去了扶叶城,他的任务是刺杀扶叶城城主。
她赶到的时候,大雨如注,两人交战正酣。
她只记得,当她一剑斩下对方的头颅,血水和雨水冲刷了一切。那被斩下的头颅滚到他脚下,当他撕下扶叶城主的人皮面具时,脸上那惨痛的表情,还有那令她冷到骨髓的眼神,她永远都无法忘记。
玄鹤就是扶叶城主。
然,承君一诺,必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