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裴府,这一路都是顺利的。
沈卿玦这天格外沉默,分开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可皇帝让他去裴府,以兄长的名义送贺礼。
红绸明烛,锣鼓宾客,宴席间的推杯换盏,都在说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喜娘搀扶着她出来,桃花灼灼,明艳动人。
她雪白的手腕执着团扇,和别人站在一处,拜天地高堂。
沈卿玦执着酒盏,冷眼看着,胸口闷得厉害,时间点点滴滴在把她推向别人的床榻,她会和那个人肌肤相亲,鸳鸯交颈。
沈卿玦捏碎了一只酒盏。
这亲,他抢了。
喜帐里,她叫皇兄,试图阻止,让他放过她。
怎么可能呢。
从来没人能把他耍成这样,利用得彻彻底底,利用完一脚踹干净。
。。
拿情诱他,就该拿情偿他。
这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皇家的脸面被放在地上摩擦,皇帝训斥太子,他道,“子肖其父,儿臣不过与父皇一样,觊觎别人的妻子罢了。”
皇帝只能瞒住蓉妃,小惩大诫。
十六岁的末尾,姜晚笙被囚禁在东宫,无名无分。
*
启元二十一年,姜晚笙十七岁,这年,蓉妃病逝。
她死前见了三个人。
对女儿说,“不准哭,人生下来就是要死的,爹和娘希望你开心。”
第二个人,是宁皇后。
秦蓉蓉已经病入膏肓,虚弱得不成样子,但苍白的病态更添了一分柔美,半点不损她的气质,她对宁馨月道:“我知道,是你做的。”
她的身体从半年前开始虚弱,不停地吐血,太医也查不出问题。
归结为情志郁挫,可她知道,宫中有个人最想让她死。
昔日的好姐妹,表面温良贤淑,不着痕迹地背地下手,最是符合她宁馨月的性子。
“我不会告诉陛下,但你要发誓,不得对我女儿下手。”
宁馨月便当她的面发了个毒誓。日后若害姜晚笙,则众叛亲离,一生孤苦,死不瞑目。
她敢发这么毒的誓,因为她已经下过死手,日后当然不必再重复出招。
第三个人,是皇帝。
秦蓉蓉虚弱地靠在皇帝胸口,满脸透着疲惫的苍白,恨道:“在皇宫的每一天我都感到无比恶心。”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十三岁跟哥哥进军营,遇见了你!”
她说完这句,便撒手人寰。
皇帝急火攻心,吐血晕倒,再醒来疯疯癫癫,时而清醒,时而迷乱。
过了半年,彻底疯了,谁也认不得。
太子临危受命,登基为帝。
姜晚笙那个时候跟他演了半年恩爱,登基当天,在宁行简帮助下逃出皇城,从前苦学的骑术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她跑了六个多月,在新帝即位的永平元年被抓回去,这年她十八岁。
立她为明昭皇后,却不准她见人,不准她出席任何祭典仪式,深夜里,沈卿玦近乎疯魔给她手上戴了细细的锁链。
骨节分明的手钳住她,和她的腕骨铐在一个玄铁圈里,身体也和她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