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龙飞忽然不说话了,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不对,不对呀!日本赤十字社虽然跟随关东军驻在满洲,可是关东军司令部无权下令。再说,只要加入国际红十字会,还分什么国籍么?北山,你到底去的是那里?是关东军军医部么?”
北山晴子:“我先去的军医部,把十盒止血生肌散献给尾冢隆二课长,他说要经过临床检验。”
“然后呢?”
北山晴子弯下腰没敢直起来:“关东军小矶国昭调到第五师团,新任参谋长西尾寿造带来一位新的情报部长柳田元三……”
华龙飞怒不可遏:“这关你屁事啊?我明白了,你是把松本清一、金银贞等人都上报加入情报部门了。我和司徒慧都是医痴,你怕驾驭不了。这回好,原来你也怕单独上战场,你自己去吧。”
北山晴子:“我原本以为在赤十字社发展机会实在太少,兼任情报工作可以赚一份薪金。我本想大家做药可以赚点零花钱,就找柳田部长想把她们都撤出来。”
华龙飞:“结果没撤出来还招灾啦。如果金银贞她们几个现在还隶属情报部,那么御制药坊也不能再用。这是违规!御制药坊隶属满洲帝国民生部,他们谁敢认可把日本谍报人员窝在药坊不去干本职工作?把你的谍报人员都带走吧,我可用不起!”
华龙飞站起身,让华龙生锁上大门对外停业。他要找葆康要人……
北山晴子一个丧心病狂的举措,把根本没有战事的关东变成了金银贞她们的炼狱。
在赤十字社,除了北山晴子和松本清一是日本人,其他女人都是在高丽征召过来的看护妇。这些女人不怕满洲人,不怕满洲兵,这些人都怕她们。这些高丽女人甚至不怕胡子土匪,至少她们可以开枪将对方打死。
她们最怕日本兵!
在日本,女性地位很低,尤其是平民女性。日本人吞并了朝鲜半岛,连高丽男人都当狗看,更何况高丽女人?肆意凌辱,兽行无边,超乎想象……
跟随北山晴子或是华龙飞,日本兵不敢欺负她们。可是单独跟日军小部队进山,那真是生不如死。
当天晚上就有一个叫金贞伊的女看护服毒自杀了!
金银贞告诉北山晴子,她是没弄到毒药,否则也宁愿自杀!
有一个自杀,北山晴子不管是谍报人员还是赤十字社长,都是严重失职。要是集体自杀,那她也该自杀了。
金银贞既然不想活了,也不怕北山晴子了。
她正颜厉色告诉北山晴子,华龙飞不是没办法。作为一位侠医,她最讨厌把医务人员变成间谍,最讨厌把医堂医馆变成特务窝子!他本来不讨厌我,是你把我变成谍报人员,他才把我赶出东兴堂的。
其实北山晴子、松本清一、何松苓本来就是日本谍报人员,归属关东军参谋部。不过他们来的时候,大关东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日本特务。他们这种冒充医生的小角色,也没人管理。只有立了大功,才会引起上司的足够重视,才有晋升的可能。
石原莞尔、板垣征四郎一个九一八事变,不但让自己名声大噪,飞黄腾达,参谋部的特工们也身价倍增,各个高升。只有松本清一和北山晴子这对狼狈,几乎变成真正的赤十字会员,根本没人理会。好容易见到一次石原莞尔,人家跟华龙飞聊了两个多小时,根本没搭理她。当初本庄繁已经批准北山晴子的申请报告,可是随着本庄繁的离任,这件小事也就不了了之。
她本想觐见武藤信义,可是武藤信义跟石原莞尔差不多,不待见非关东军出身的任何人。武藤信义死了,来了新司令官菱刈隆,这个老东西连赤十字社都不肯纳入自己的视野。更不要说接纳她们这种“野鸡”特工了。
从赤十字社这方面讲,如果上级总部发现宽城支部混迹军队情报部门,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扫地出门!
金银贞跟她说清楚之后,穿好衣服,再次看了一眼死去的金贞伊,然后用白布盖严了,推门而去。
她是去找华龙飞了。
北山晴子叮嘱剩下的三个看护,在这等着,如果华龙飞真的想不出办法,大家集体自杀!
华龙飞也没想到,不过就是随军剿匪被这些人搞得这么恐怖,竟会有人自杀!
金银贞还没说完,北山晴子就到了。
金银贞此时也不想隐瞒什么,忌讳什么,实话实说。
“最可怕的是日本军人,他们根本不拿女人当人,尤其是高丽女人。通常是整个部队轮流糟蹋,甚至还有他们的狼狗!为防止女人自杀,他们把人扒得赤条条的,嘴里塞满东西。稍不满意就放狗咬……”
华龙飞听得怒火贲张,拍案而起:“奶奶的,畜生!个个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