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局。
他的每一句话,引用的每一份看似专业的“内部评估”,都带着官方背书的沉重分量。
他与陈议员一唱一和,一个扮演悲愤的民意代表,一个扮演冷静专业的官方问责者,配合得天衣无缝,瞬间将威龙推到了更加孤立无援、更加凶险的境地。
仿佛一张精心编织的、名为“失职”与“冒进”的大网,正从官方和民意的两个维度,向他当头罩下。
记者席的闪光灯连成了一片刺目的光海。
议员席上议论声陡然增大,许多原本中立或持观望态度的议员,在保安局局长的“权威”发言后,脸上也浮现出深深的疑虑和动摇。
特首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显然对郑国雄在如此关键时刻的“背刺”感到极度震惊和愤怒,但此刻他已是骑虎难下。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的压力,带着官方的冰冷权威和汹涌的民意质疑,狠狠砸在威龙身上。
那身笔挺的深蓝色空军中校礼服,此刻仿佛重若千钧,金色的肩章和领花在强光下反射着刺眼却冰冷的光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几乎要被这滔天巨浪吞噬的瞬间——
威龙的意识,猛地被拽离了这冰冷喧嚣的立法会穹顶,坠入了一片截然不同的时空漩涡。
时间:2027年。
地点: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大学,某阶梯教室内。
盛夏的午后,阳光灼热。
老旧吊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旋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搅动着沉闷而燥热的空气,却丝毫驱不散那股弥漫在教室里的、属于年轻军人的汗味和书本纸张的气息。
空气里还漂浮着粉笔灰的味道。
年轻的威龙——
那时他还是王宇昊,一个刚从飞行学员晋升不久、眉宇间还带着未褪尽青涩却已锋芒初露的年轻军官——
穿着笔挺的学员常服,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站在讲台一侧,面对着阶梯上密密麻麻、穿着同样蓝色军装的同学和讲台后那位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眼神锐利如鹰的老教授。
黑板上,用粉笔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军事行动的伦理边界:结果正义与程序正义之辩】。
旁边还列着几个小标题:
【“电车难题”在实战中的应用】、【非常规手段的正当性】、【国家利益与个体权利的平衡】。
此刻,辩论的主题聚焦在一个极具争议的实战模拟案例上:
为阻止一场针对大型民用设施(如核电站)的、迫在眉睫的恐怖袭击,指挥官是否可以在未经绝对确认、但情报可信度极高的前提下,授权对藏匿于平民社区的恐怖分子头目实施“斩首”行动。
行动可能造成附带平民伤亡。
王宇昊是反方主辩。
他的立场是:
程序正义高于结果正义。
未经绝对确认和最高授权,绝不能在平民区动用致命武力。
风险太大,程序失当将导致公信力崩塌,引发更严重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