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转过身,脚步有些踉跄地退出了办公室。
厚重的钢门再次无声闭合,将祥子独自锁在了这片由权力、冰冷和屈辱构筑的绝对空间里。
她停下了揉捏脚踝的动作。
赤裸的右脚依旧踩在冰冷的桌面上,脚心对着窗外横滨海湾那片无边的黑暗。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惨白的灯光照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照在她沾满污渍的赤裸右脚上,照在办公桌面上那个清晰的污浊脚印上。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的天色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灰白的变化。
祥子终于动了。
她缓缓放下盘着的左腿,赤着双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走向角落那个孤零零的金属衣架。
衣架下方,放着一个同样材质、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金属收纳箱。
她蹲下身——
这个动作对于一贯姿态优雅的她来说极其罕见
——打开了箱盖。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双鞋。
有锃亮的军用长筒皮靴,有低调的黑色系带皮鞋,也有几双用于伪装身份的休闲鞋。
无一例外,都是崭新的,散发着皮革和保养油的味道。
她的目光扫过这些鞋子。
最终,落在了一双与之前被遗弃在东京后巷那双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崭新的意大利手工定制黑色小羊皮高跟鞋上。
她伸出手,指尖在冰凉的、光滑的皮革表面轻轻划过。
触感细腻,带着新鞋特有的矜持和束缚感。
突然。
她停住了动作。
指尖悬停在鞋面上方几毫米处。
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本能的抗拒,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闪而逝。
她缓缓收回了手。
没有去碰那双鞋。
她站起身,赤着沾满污渍、丝袜破损的双脚,重新走回那张巨大的黑色办公桌后。
她没有坐下。
她就那样站着,赤裸的双脚直接踩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微微分开,如同扎根于大地。
防弹落地窗外,横滨海湾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天际线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鱼肚白。
那微弱的光线映亮了她挺直的脊背,映亮了她毫无表情的侧脸,也映亮了她那双赤裸的、沾满战斗与屈辱痕迹、却在此刻拒绝任何束缚的双脚。
她微微仰起头,看向窗外那片逐渐被晨光稀释的黑暗。
冰冷的空气包裹着她赤裸的脚踝,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自由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