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落座,江国志与崔彦昭坐前面主席;段书瑞等人坐后面次席。每人的面前摆放一张小几,安置了酒水。
宾客陆陆续续到齐,现场气氛活络起来。
段书瑞瞧见了王明夫妻俩,他小范围环视屋内,没有发现魏远星的身影。
“父亲今日六十大寿,承蒙诸位莅临,不胜感激。”江汉俊朗声笑着,“诸位不必拘谨,把这当成自家家宴,开席吧。”
婢女开始给众人上菜。
饮了一杯酒,众位官员开始给江国志送礼。
崔彦昭送上一幅名画,这幅画出自阎立本之手。在众人的起哄下,两名侍者分执画卷一端,随着纸张展开,市民的生活场景展现在人们眼前。
画中人物,不管是盔甲将军、西域胡商,还是壮硕力士、贵族妇女,都神采飞扬,炯炯有神。
有人倒吸一口气。
“崔大人这礼物选得好,人物神态如此生动,一看就是真迹啊!”
“崔大人送的礼如此珍贵,我的礼物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崔彦昭微微一笑,随意客套两句。·
众人纷纷送上礼物,轮到王明时,他推开座位,拱手说道:“小的不才,愿为大人献上一舞!”
说着,他站起来,开始跳胡旋舞。他手里拿着一只手鼓,一边敲一边旋转,壮的跟头熊一样,身姿却异常灵活,透过腰间堆积的褶皱,能看出腰肢的灵活。
段书瑞看呆了,心里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当年安禄山跳胡旋舞,是不是也是这般光景?
一舞终了,王明回席坐下,接过侍者递上的手帕,囫囵擦了两下脸,笑道:“段大人准备了什么礼物,不妨拿出来让我们开一下眼界?”
段书瑞本不想理会他这幼稚的挑衅,却听到崔彦昭呵呵一笑,“光喝酒有些无趣,不如咱们来玩击鼓传花?”
江国志点头,表示赞许,众人也同意这个提议。
击鼓传花,鼓声一停,花在谁手上,谁就得起来表演才艺。
江国志是老寿星,不用参加表演行列,因而绢花传到他这里时,鼓声总是格外绵长舒缓。
段书瑞眉头微拧,心里有些七上八下,面上有多镇静,内心就有多彷徨。
他从小就痛恨才艺表演,他那活爹却无视他的痛苦,从他六岁开始,每逢家里聚会,必给他编排一个节目。
等他上小学后,林蓉送他去学吹竹笛,他本以为段浩会有所收敛,谁知他在人前吹嘘,弄得人尽皆知。那些没有边界感的亲戚酒酣耳热时,又会起哄让他表演。
段书瑞因为这事短暂的抑郁过一段时间,差点放弃学习吹笛。
“不过一场才艺表演,大人畏畏缩缩的,难不成是想抵赖?”王明调笑道。
周围的人觉察出一丝窘迫,开始小声议论。有人对他投之以同情的目光,有人则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这火越烧越旺。
“大人若是觉得为难,就按照规定,自罚三杯吧。”
“哎,林兄此言差矣。段大人可是当年的榜眼,怎可能没有才艺?再不济,大人也会吟诗作对,为我们现场做一首诗也好啊!”
耳边传来嗡嗡轰鸣,段书瑞感觉气血翻涌,大脑一片空白,多年前的阴影再度聚集,笼罩在他头顶。
他还没想好下一步动向,上首传来清脆的声响——那是杯底磕碰桌面的声音。
“安静,人家还没说话呢,轮得着你们在这儿发言吗?”江国志面上显露出一丝不悦,目光扫过人群,众人迫于他的权势,都不敢再言语。
“段大人,决定权在你手上,咱们随意一点,不用紧张。”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劝慰,拥有让人冷静下来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