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呢?他也失去了自己的亲人,甚至连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木松,最后也战死在盛京城。
一剑封喉。
他,也只剩下应不染了。
所以,应不染跳下去的那一刻,究竟有没有考虑过他?
哪怕,只有一点点。
江知年搀着孟修儒往前走,想安顿好孟修儒再接应不染。
看见孟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的那一刻,江知年忽然想起那日给江玉沁画画像那日。
当时江玉沁正吐槽自己的夫婿难追。
她一边欣赏自己的画像,一边不停的数落江知年。
“二哥哥,你可真是没用。我若是个男子,怕是我追来十个,你一个还没追到,哦,说不定还被吓跑了。”
江玉沁用手指点了点画画像上的自己,戳着心口处,神神秘秘道:“想追姑娘啊,你就要把人捧在心上。要是不吃捧,你就霸道一点嘛,把人往怀里一搂,生米煮成熟饭,那可就牢牢跟着你了。虽然这么做不太道德。。。。。。。”
她说话的声音越发的轻,最后还是摇摇头,连连否认自己方才的话:“还是不要了,太不道德!”
“二哥哥,你看开点嘛,人家姑娘不喜欢你,你就找个喜欢你的,天下的女子多得是,你又何必吊死这一棵树上?就像妇人去寺庙拜佛,一个不成,换一座再拜嘛。庆国的树那么多,咱换棵树吊?”
可江知年搬到兴乐殿后,院中只种了那一棵树。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
“拜佛。。。。”江知年垂下目光,“所求已得,是该还愿去的。”
他淡淡道,然后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远处。
罢了,他想要的,佛已经帮他完成,这一世,他只希望,海晏河清。
希望应不染,平安喜乐。
那拿簸萁的妇人果然没有让江知年失望。
也就是他送孟修儒回孟府的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孟府所在的这条街巷,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那些不上学堂的小儿,甚至一个扯着一个的衣角,跑火车似的转到孟府门前,高声欢唱:“天皇皇,地皇皇,孟家出个不孝郎。手打爹,嘴笑娘,割袍断亲儿变狼。”
应不染听到歌谣,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拦住一个站在最末尾的一个男孩子问道:“你们方才在唱什么?”
那男孩子见应不染衣着不凡,又生的漂亮,于是松开手,放任那几个孩童继续前行。
“姐姐是想问我们唱的是谁?”
应不染颔首,有几分急切。
男孩笑着指了指孟府的府门:“自然是孟公子。方才他与孟大人吵架,说要断绝父子关系,真是个白眼狼,我娘说,那孟公子是孤儿,孟大人好心收养,没想到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应不染闻言,神色一僵,她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吵架,可听这男孩的话,孟知恩竟然与孟修儒断了关系?
她终于意识到,这一世每个人的未来,似乎已经开始脱离她的控制。
。。。。。。。。。
江知年从孟府出来的时候,应不染正靠在马车上。
她面色惨白,瘦削的脊背倔强的挺得笔直,绞弄帕子的手还是把她内心的焦躁出卖。
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江知年,应不染心里莫名生出一阵恐惧。
她该怎么面对孟修儒?
她还能见孟修儒吗?
孟修儒会不会恨自己?
脑海莫名又浮现出孟修儒吊死在地牢里的场景,那种全身被冰冷刺骨的寒水从头浇下的感觉,瞬间又将她裹挟。
那种无法反抗的挫败与心痛,又一次,让她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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