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辅导员,现在是复旦大学的某处处长,在一个偶然场合碰到,冷冷地对我说:“每年的班级聚会,你从不出现。”
我只是听人辗转说起:某某同学,成了CEO;某某同学,成了局级干部。当然,还有一些某某,到了国外;更多的某某,发了大财,如此等等。
也有大学同学入狱的,我在《文汇报》政法新闻的一角,读到过:歹徒某某。
另有一些同学,是永远不在了。
——正常或非正常死亡。陆陆续续的,死亡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不过十来年,同学们的人生格局,就露出了大浪淘沙式的、蛮不讲理的落差。
除了某些场合的偶遇,同学们之于我,是消失了。
当然,他们还常聚会,聊天时,偶尔也会提到我。
我在时空的另一头,甚至可以隐约听到他们在这么慨叹:没人知道韩国强在干什么,这个人消失了。
是的,真正消失的人,其实是我。
就像我从某些住所、某些企业、某些社区或论坛消失,就像我从某些人的身边消失。
时间足以摧毁一切,包括微茫的希望。
神迹
你没见过,也不指望今后见到,但是,你并不怀疑它的存在——这个东西,就是神迹。比如上帝,又比如所谓的爱情。
保持这个态度,令你心情愉快,令你充满期待地、平安地,活完这辈子。
如果此时,突然蹦出一个知道份子,大声Say No,你一定要把此类自以为是的小丑赶走,并且,大声Say OK。
因为他除了令你心情沮丧,并不能说出更多的真理。
神迹多好,像一匹沉默的马,站在意念的对岸,或者就站在明天,在阳光下,勿须向你说出理由。
而你并不着急。
清晨在脚尖之前,慢慢散开。
看上去,露水如挂,草地深湛;局部冰凉,局部温暖。
遗香
《画传》中的陆小曼,不算漂亮,但是安静,浑然天成。
五四后的人物,左翼忙着争斗,新月忙着恋爱。
无论争斗的,还是恋爱的,日月剥蚀,终为土灰。
翁瑞午到济南为徐志摩收尸,回来说:徐面色扭曲,指间皆泥血,可见死前挣扎多时。
陆小曼则葬苏州东山,因骨灰罹乱,竟不知所终。
所谓的短命天才,所谓的薄命红颜。
所谓的旧世界的###韵事。
我们在文字中闻到的雕栏和遗香,复在文字中死去。
。。
大寿
克林顿六十岁了,面对祝寿的人们,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慌张:我恨六十岁。而在此前,“在获得同等成就的人群中,我都是最年轻的。”
克氏看见自己的未来,像一面大旗在夕光下缓缓沉落。
岁月的风沙,把一代代的英雄,全部夷为平地,片缕不留,一滴不剩。
默罕穆德在众人前施展神迹,叫大山过来。
大山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