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敛去眼底悲色,转身朝谢淮钦福身:"属下与舒月还需去太医院取些续补元气的药,此处便劳烦大人照拂。"
谢淮钦温声回应道:
"放心前去,有我守着。"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林苑骤然抓住舒月手腕,拐进无人的夹道,林苑攥紧腰间药囊,声音发颤:"必须瞒住圣上,那毒粉渗入目窍太深,剜除眼球也只能。。。"
话未说完,舒月已捂住她的嘴,
远处传来宫人脚步声。
画面倒回半个时辰前,寝宫内蒸腾着刺鼻药香,舒月持金针的手悬在宋谨娴眼窝上方,汗珠顺着下颌滴在衣襟。"林姑娘,快!"
林苑猛地按住抽搐的病人,铜盆里的血水泛起猩红涟漪,当带毒的眼球落入瓷盘时,宋谨娴终于在剧痛中苏醒。
宋谨娴指尖颤抖着摸索到床边,摸到林苑发凉的手背时骤然收紧,她干涸的嘴唇翕动,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莫。……。。莫要……告诉意儿。……明日。。。是她最要紧的日子。。。"
浑浊的血泪从空荡的眼窝渗出,
在枕上洇开深色痕迹。
林苑与舒月"扑通"跪地,
发间银簪撞出清响:"属下无能!未能。。。"
话音未落,宋谨娴摸索着想要起身,锦被滑落露出染血的衣襟,她喘着粗气轻笑,每一声都带着铁锈味道:"这毒。。。……本……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能撑到看她登基。。。够了。。。"
舒月别过头去,咬住下唇不让呜咽溢出,林苑膝行上前握住那双冰凉的手,感受到掌心血脉的微弱跳动。
"您。。。可还有什么心愿?"
宋谨娴摸索着解下腕间玉镯,
冰凉的翠色沾着血污,
"写封信。。。等我去后。。。”
“告诉她。。。莫要怪你们。。。。。。"
说到此处,她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林苑素白衣襟,林苑颤抖着接过玉镯,滚烫的泪水砸在镯面:"可那麻醉银针。。。若不取,圣上定会察觉。。。"
宋谨娴揪着被子坚定道:“拔了!意儿性子倔。。。……若让她看见我这般模样。。。……定要掀了这皇宫。……。。"
话落,林苑挺直脊背跪地,双手交叠郑重行礼,额角几乎触到沾着药渍的青砖。
她喉头剧烈滚动,压抑的哽咽冲破防线:
“臣,得罪了!”
话音未落,泪珠已砸在冰冷的地面,洇出深色痕迹,颤抖着伸手时,指尖几乎碰不到银针——方才剜除眼球的惨烈画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此刻要撤去麻痹剧痛的银针,无异于将垂死之人再度推入火海。
宋谨娴摸索着抓住床幔,单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道:“莫要。。。磨蹭,意儿该等急了。。。”
沙哑的催促声如重锤,林苑猛地闭眼,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颤抖着拔出第一根银针,宋谨娴顿时浑身剧烈抽搐,死死咬住的衣袖瞬间被鲜血浸透。
舒月扑上前按住她不断痉挛的身躯,泪水夺眶而出:"再忍忍!马上就好"
宋谨娴却摸索着朝她们摆手,含糊不清地挤出几个字:"快。。。快些。。。"
林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细细血珠,她闭了闭眼,狠下心加快速度,银针接连被抽出,宋谨娴的闷哼声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只剩断断续续的喘息。
当最后一根银针落地,老人已经汗湿重衣,苍白如纸的脸上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好了。。。让意儿进来吧。。。"
画面转回,宋谨娴强撑着与女儿说了几句体己话,终于抵不过药力消散后的疲惫,沉沉睡去,郑吣意守在床边,握着母亲手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