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此言差矣!"
"虽无十里红妆之盛。”
“然至亲相聚反倒更显情真意切。"
她执起苏吟秋的手,温言道。
"两情相悦最是难得,何苦拘于俗礼?”
“不会委屈了他们二人,倒是意儿那孩子若有半分轻慢,本宫定当严惩不贷。"
谢淮钦垂眸避开众人视线,余光瞥见母亲发白的指节,心下微颤。
她敛目望向苏吟秋,睫毛轻颤间目光沉沉,旋即指尖虚点心口,又飞快扫过郑吣意倚着自己的肩头。
这电光火石的暗示,惊得苏吟秋瞳孔骤缩——女儿藏在儒雅长衫下的秘密,竟早已被心上人勘破。
苏吟秋这般沉默,让谢淮钦心里没底,怕母亲再度阻止成婚之事,她心下一决,突然撩起长衫下摆,重重跪坐在青砖地上。
郑吣意见状,亦莲步轻移,挨着并肩而跪,鬓边的翡翠簪子随着动作轻晃。
"岳母、娘!"
谢淮钦抱拳至额。
叩首时发间玉冠撞出清响,
"淮深愿与郡主一生一世一双人,此心日月可鉴!恳请长辈成全!"
话音未落,郑吣意已伸手握住她的手。
苏吟秋望着女儿挺直的脊梁,心口翻涌如沸,这桩婚事于礼不合,于俗相悖,可女儿眼底炽热的光,分明比她藏在深闺十余载的任何时刻都要鲜活。
昔日御赐和离是皇命难违,今日两情相悦却是女儿甘愿,她喉头哽咽,终是上前一步,颤抖着双手将二人扶起。
掌心覆在她们交叠的手上:"你们这般赤诚,我若阻拦,倒成了铁石心肠的人,罢了。。。便随你们去吧。"
正此时,宋谨娴莲步轻移,凤目含威,抬手示意众人噤声,她缓步走到二人面前,指尖抚过女儿泛红的眼角,忽而轻笑出声:
"胡闹!哪有这般仓促就成亲的?"
郑吣意脸色骤变,正要张口撒娇。
却被宋谨娴抬手按住肩头。
"你当母亲是不通情理之人?"宋谨娴凤眉微挑,广袖轻扬间环佩叮咚。
"只是大婚乃人生要事,红烛未点、合卺酒未备,难不成要让我的掌上明珠顶着和离再嫁的名头草草了事?"
她指尖轻点谢淮钦额间。
"且容三日之期,待我派人将新房装点得锦绣满堂,再看你们如何一生一世一双人!"
窗外,北风裹挟着碎雪扑在雕花窗棂上,屋内却蒸腾着暖意,地龙烧得正旺,将红绸幔帐烘得微微发亮,案几上刚沏的碧螺春腾起袅袅白雾,混着桂花糖糕的甜香。
谢淮钦抬眼望向主位,正对上母亲苏吟秋泛红的眼眶,又转向宋谨娴温和含笑的凤目,喉头滚了滚:"承蒙岳母垂爱,娘亲成全。”
“淮深一介布衣,定当。。。"
"又来这些文绉绉的!"
郑吣意攥紧她的手。
"往后要把这些话都收进书房。”
“留着写家书!"
满堂哄笑中,二人重重叩首,青丝如瀑垂落,将千言万语都融进这一拜。
待二人起身,林苑已踏着碎步上前:"谢大人可别忘了说好的谢礼——上次赌约你还欠我三坛醉仙酿呢!"
她冲郑吣意挤眉弄眼。"郡主可要帮我盯着些,莫让大人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