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还需要你去守护。。。。。。”
“不!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我们说好了要并肩看这天下太平的!”女子泣不成声,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渐渐消散的生命。
可天不遂人愿,只见怀中人,嘴角扯出一抹微弱的笑意,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活下去。。。。。。替我。。。。。。看这天下。。。。。。”话音未落,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永远闭上了双眼。
“不!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京城城下,带着无尽的悲痛与不甘,也为这场尚未结束的战斗,染上了一抹浓重的血色。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城头,宋弋择指尖的弓弦仍在震颤,城下那抹猩红渐渐黯淡,如同一朵凋零的红梅,凄厉的哭声却刺破云霄,恍若利刃剜心。
他握紧染血的箭簇,指节泛白,就在这时,马蹄声如雷,谢淮钦和郑吣意带着人马疾驰而来。
谢淮钦勒住缰绳,目光扫过尸体,眼底瞬间燃起滔天怒火。"放箭!"
她猛地抽出佩剑,指向城门,声如洪钟,"破城门!杀皇帝首级者封王拜相!"
随着一声令下,箭矢如蝗,破空之声响彻天际,义军将士们如潮水般向城门涌去,喊杀声震耳欲聋。
郑吣意翻身下马,快步跑到那女子身边,见其满脸泪痕,浑身染血,仍死死抱着尸体不肯松手。
"这里危险,先随我到安全的地方。"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柔与焦急。
女子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却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在军队的掩护下,两人终于抵达临时住处,郑吣意望着榻上已经冰冷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
烛光摇曳,映照着女子红肿的双眼,她怔怔地看着眼前人,思绪万千,不禁开始自问:这个结局是她想要的吗?
扬州驿站的琉璃瓦上积着三寸厚雪,郑吣意倚着雕花窗棂,望着院中簌簌飘落的雪絮出神,青铜香炉里焚着袅袅青烟在暖阁中盘旋,将她眉间的愁绪晕染得愈发朦胧。
说是赏景,倒不如说是在借这苍茫雪景,排解胸中郁结——皇帝昏聩,民不聊生,可身为郡主,她能做的终究有限。
此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雪粒坠地的轻响,郑吣意唇角微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的冰棱,却并未回头。
她早察觉到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是嫣儿,这丫头总爱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郡主,您瞧这雪……”嫣儿探出小半张脸,杏眼滴溜溜转着,声音故意压得又轻又慢,活像偷油的小耗子。
“莫不是老天爷在为天下苍生掉眼泪?”见郑吣意仍背对着自己,她索性蹑手蹑脚往前挪了两步,裙摆扫过青砖发出细微声响。
“依奴婢看呐,这雪该下到京城去,把那昏君的龙椅都冻成冰疙瘩才好!”
郑吣意终于转过身,佯装板起脸:
“好个大胆的丫头,竟敢妄议朝政?”
话虽严厉,眼底却藏不住笑意。
嫣儿吐了吐舌头,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得意洋洋道:“郡主且尝尝这个!街角王婆新制的梅花酥,奴婢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呢!”
酥皮在掌心绽开,露出殷红的梅肉馅,甜香混着雪的清冽扑面而来。
郑吣意咬下一口,酥脆声响在寂静的阁中格外清晰,嫣儿歪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她:“好吃吗?等回京城奴婢学着做给郡主吃…”
话落,两人对视一眼,窗外的雪仍在簌簌落下,嫣儿忽然一拍脑袋。
杏眼圆睁:“对了郡主!那个姓秦的方才来了此处,丢下句话就走!说是请郡主五日后前往城郊一处屋子,有要事相商,还说……”
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凑近。
“说是能见着故人。”
郑吣意捏着梅花酥的手微微一顿,酥皮在指腹下簌簌碎裂,她当然知道来传话的秦姓之人是谢淮钦,更清楚其暗中筹谋义军之事。
可那句“故人相见”却像一记重锤,敲得她心绪翻涌——这茫茫天地间,究竟还有哪位故人,值得谢淮钦如此郑重其事?
五日后,夜幕如墨,郑吣意裹着灰布斗篷,与嫣儿并肩穿行在城郊荒径。
寒风卷着枯叶打旋,官道旁的野蒿丛沙沙作响,唯有远处山坳间透出一星灯火,在沉沉夜色里忽明忽暗。
两人特意褪去珠翠,粗布襦裙沾满夜露,混在村妇堆里倒也难辨身份。
转过最后一道山梁,眼前景象却令她们骤然止步,三间茅檐草舍前悬着红灯笼,酒肉香气混着丝竹声扑面而来,屋内人影幢幢,碰杯声、笑闹声此起彼伏,恍若丰年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