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演得逼真,如何躲过圣上试探?”
谢淮钦睫毛轻颤,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去备盆冷水,稍后泼在我后颈。”
果然,子时刚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破夜的寂静,宫灯的光晕透过雕花门扉,映出太监尖细的身影:“丞相谢淮深接旨!圣上宣召入宫,商议流民铁器一事!”
谢淮钦踉跄起身,故意将发冠歪戴,素色长衫下摆沾着水渍。
正是林苑刚用冷水泼湿的痕迹她扶着门框剧烈咳嗽,掌心在袖中掐出月牙状血痕:
“公公稍等。。。。。。咳咳。。。。。。我这就随你入宫。”
声音沙哑破碎,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
而此刻的郡主府内,郑吣意刚听完偏院暗卫的汇报,正斜倚在雕花窗前,望着宫墙方向明灭的灯火轻笑出声。
夜风掀起她鬓边碎发,映得眼角笑意愈发狡黠:“好个丞相大人,这出戏,倒是唱得比戏台子上的角儿还要逼真。”
宫阙巍峨,宣德殿内烛火通明。
宋弋择端坐在龙椅上叩击着御案,案上叠着的供状被震得簌簌作响,目光扫过阶下谢淮钦,又看向杨峰等人:
“大理寺查得私运铁器之人已招供,幕后主使竟是御史大夫王崇之。”
“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杨峰袍袖一甩,义愤填膺道:
“王崇之身为风宪官长,监察百官却知法犯法!能让私运车队畅通无阻。”
“私自与他国暗中交易铁器,置朝堂禁令于何地?这分明是将圣上的旨意视若无物!”
“其党羽怕是早已渗透各处!此等大罪,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宋弋择眉头拧成川字,殿内空气仿佛都凝结成冰,他摩挲着腰间玉带。
目光突然转向谢淮钦:“谢相对这等乱臣贼子,可有什么见解?”
谢淮钦强撑着起身,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以维持清醒,她声音沙哑如破风箱:
“陛下圣明。。。王崇之。。。咳咳。。。”
喉间涌上提前备好的药汁。
她猛地呛咳起来。
襕衫前襟溅上暗红痕迹。
“此等。。。此等不忠不义之徒。。。自当。。。以正国法。。。”话未说完,已重心不稳,险些跌落在地。
杨峰见状神色微变,下意识向前半步。
宋弋择盯着谢淮钦狼狈的模样。
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丞相既抱恙至此。”
“还强撑着议事。”
“倒让朕想起王崇之先前于朝堂弹劾你。”
话音未落,殿内空气骤然凝滞。
“圣上明鉴。。。”谢淮钦颤抖着撑起身。
广袖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臣。。。臣纵有千般不是。”
“也绝不敢在国事上有丝毫懈怠。”
她刻意让声音带着气若游丝的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