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朝向不好,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明思走到炕边,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已经浮上一层暗灰的老妇人,默然不语。
王老的未尽之言便是四字“回光返照”,要不然也不会连药方也不留下就离开了。
可是在这一刻,看着她这般模样,明思却只觉有些悲凉。
她明白,于秋老太太而言,也许死去对她才是一种最大的解脱。而她自己也已经感到了生命的流逝,所以,才会同她这般近似心平气和的说起那些旧事。
而这样的时候,明思能做的,也只能是静静地听,听她将想说的话说完。秋老太太是个聪明的女人,明思一直很了解。而她今日说的话,却是明思往昔从未想到的。
可她没有辩驳,不管秋老太太所以为的有多少真,但明思清楚,即便不是全中,那也有不少是事实。
她的确未曾真正用尽全心去对秋池…明思闭了闭眼。
“你还是不能生孩子?”静谧了良久,忽然,秋老太太的声音又低低传来。
明思睁开眼,“嗯”了一声,“寒症太重,难易受孕。”
秋老太太“哦”了一声,淡淡地,“那个西胡王爷不嫌弃你?”
明思淡淡笑了笑,“嗯,没有嫌。”
“你倒是个好命的。”秋老太太轻轻笑了笑,“又攀上一个把你当命的男人,他待你可有池儿待你好?”
明思没有接话。
而秋老太太好像也不期望她回答这个问题,扯了扯的唇角,“我求你两件事。”
明思抬眼怔了怔,垂下眼帘,“你说。”
“第一件,”秋老太太低低道,“我死了,帮我寻个地方。能看到池儿,但别让他看到我――”
明思蓦地一愣,眼底霎时闪现一丝复杂。
“他虽未对我说过,”秋老太太低笑又似叹气,“可我知晓,他已经厌极了我这个做娘的。我逼走了你,也毁了他…我这个做娘的害了他一辈子…他不会想看到我,我明白,我也没脸见他。”说着,她似已力竭,很是艰难的转首面对明思,“你能答应么?”
明思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秋老太太牵了牵嘴角。“这第二件”顿了顿,语声蓦地冷厉几分,“我要你替他报仇!”
帽儿同颚敏闻言神情一变,露出惊容,齐齐看向明思。
明思却神情安然,看着她不语。
秋老太太忽地笑了笑,“倒是沉得住气”将头转回,下颌微抬。“望”着梁上的蛛网,语声低微,“我打听了,说是秋府的丫鬟去告的密。你该知晓。秋府没有那样的丫鬟。我旁的不求,可这告密之人是害池儿身死的直接祸首,我做鬼也不能放过她――咳咳咳”
这一回,她咳得更厉害了,几乎整个身子也颤起,嘴唇哆嗦着,伸手捉紧身下的褥子,“你应…咳咳…应不…应…咳咳咳”
明思微微俯身,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替在她胸口顺了顺气,待她呼吸平复了些,明思轻声一字一顿,“不用你求我――在我知晓的那一刻,我便是定要替他报这个仇的!”
秋老太太咳声顿住,愣了一瞬,蓦地沙哑笑出声。猛地抓住明思的胳膊,“好!好!好!…也不枉池儿待…你…一场”开始声高,到最后几字,语声便低微了下来,说完那个“场”字,身体突地一僵,下一刻,那手边松了。软软地落在褥子上,面目一片死灰,再无半分声息。
帽儿同颚敏身影同时一颤,露出些惊惧,两人大约都没想到,秋老太太这样说着说着就断了气。
明思深深地呼了口气。将她的手臂放回棉被中。静静在炕边站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两个侍卫站在院门处,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