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得惬意,不合脚的拖鞋啪嗒掉下来,砸在了朝简的脚背上面。
朝简夹菜的动作一顿。
陈仰默默把拖鞋穿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继续吃饭。
小陈,你们是哪里的人啊?青城的还是外地的?陈奶奶没怎么动筷子,她坐在对面,眼神慈祥的望着陈仰。
陈仰说:三连桥的。
三连桥陈奶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又没记起来,她把一头白发往耳后理了理,那离这儿不算近,走亲戚吗?
不是算吧,算是。
陈奶奶还要问,陈爷爷一胳膊肘给打断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在饭桌上说个没完,人不嫌呐?吃饭!
用你管我?陈奶奶见老伴瞪自己,她二话不说就瞪回去。
陈仰不知道两个老人跟个孩子一样斗上了,他凑到朝简耳边说:要不要尝尝米酒?挺好喝的,很爽口。
朝简吃完口中的饭菜,用筷子蘸了点舔掉。
酸。
陈仰呆呆的看着少年,妹妹小时候也这样,他无意识的用温柔的语气哄道:一会就甜了。
朝简像是真的有听陈仰的话,乖乖等了一会,他皱眉道:没有。
没有甜。他说。
怎么会不甜呢,这么甜。陈仰端起杯子喝米酒。
是甜的啊。他又喝几口,认真的对着朝简点点头,是甜的。
哥哥没有骗你,后半句陈仰差点就说了出来,他想妹妹了,如果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两个老人都没吃饭,四只眼睛望着他们。
米酒有酸有甜。陈爷爷对自己酿酒的技能很有自信,不会只有酸,没有甜。
陈仰笑道:昂啊,爷爷酿的酒是这个味道,我弟弟逗我玩呢。
桌上的气氛恢复如常。
。
陈仰其实没想多吃,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头一回见面,多少都要注意些,可陈奶奶实在是太和蔼了,自己不吃,就一个劲的给他夹菜,看着他吃,他吃着吃着就吃多了。
等他回神的时候,桌上的菜几乎全扫光了。
陈奶奶乐呵了,陈爷爷的嘴角也带着点弧度,两个老人很喜欢今晚上门避雨的一对兄弟。
趁着氛围正好,陈奶奶让陈仰跟朝简在他们这过夜,她说南边有个屋子,床被都有,现成的。
陈仰摸圆鼓鼓肚皮的手一滞,那是陈西双住的地方,他向朝简投过去商量的眼神,我们要不要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朝简看了眼外面的电闪雷鸣,又去看甘愿被家的味道侵蚀的陈仰,沉默几瞬,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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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陈奶奶盛着锅里的剩饭,忽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老陈,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个孙子。
陈爷爷在锅洞口烧另一个锅,里面都是水,晚上洗脸洗脚用的,他听到老伴这么说,手里的火钳没拿稳,差点砸到脚。
什么叫应该?你儿子跟你儿媳不要孙子,丁克,你不知道?
陈奶奶把剩饭装起来,拿锅铲铲着锅底的锅巴,她叹了口气:要是他们肯要,我孙子都上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