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是听见了最可笑的笑话,咯咯地笑了起来,但阿阇世却敏锐地感觉到,虽然她在欢愉的微笑,但眼底却仍然冰冷如初,全无笑意。
他便不由暗中揣度,这个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她真地不怕他吗?
“我听说王子是国中最聪明和贤德之人,而我不过是一个遵守法纪的普通女子。王子难道会不惜玷污了自己的名声而对付一个无足轻重的妓女吗?”
阿阇世不由苦笑,女子猜得不错,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妓女便不顾自己数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时至今日,王位已经近在咫尺,再也没有什么比继承王位更加重要。
他只觉自己的气焰被女子折损殆尽,也绝望地发现,这女子不仅美丽,而且聪明。一个女子聪明便已经很令人头痛,更可怕的是这个聪明的女子居然还美若天仙。
他一时无言以对,索性直截了当,“你为何让我上楼来见你?我猜并非所有的人都可以见到你。”
女子笑了笑,“因为你是一个适合做我夫婿的男人。”
阿阇世一怔,这一次是轮到他笑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想做我的妻子?你明知我是王子,而你不过是一名妓女。”
女子却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可笑之处,她淡淡地道:“你可以考虑一下,但不要考虑得太久,我的耐性并不太好。”
阿阇世只觉得啼笑皆非,“你刚才也说过我绝不会为了一个妓女而玷污自己的名声,若是我真地娶你为妻,那岂非是摩竭陀国最大的笑话?”
女子微微一笑:“或者开始的时候,人们会觉得这是一个笑话,但我可以保证让你当上国王,让你的国家前所未有的空前强大。”
她顿了顿,淡淡地加了一句:“随着疆土的扩展,你所信仰的大道便可向着四面八方传播,这不正是你的心愿吗?”
阿阇世怔住了,她是如何知道他心底最隐秘的愿望?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他狐疑地看着女子:“你到底是谁?”
女子默然半晌,低低地回答:“我的名字叫做摩登伽女!”
第十一节
此后,阿阇世没有再上过摩登伽女的小楼。他觉得这是一个可怕的女子,他虽然无法猜测她的目的何在,但他却相信,她所说要嫁给他的那些话,必然是另有目的的。
他仍然经常自摩登伽女的楼下经过,只不过他不再抬头张望,也不再中宵凝立。偶然的时候,走过了很远以后,他才会悄然回首。那个女子的身影总是孤独而固执地伫立在楼头,他心里便莫名地有些快意,她一定觉得很失望吧!他也猜测,她一定还会寻找机会再与他接触,他想她所说要成为他妻子的话并不可信,但他却完全相信她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些好处。
看看那些故做清高的女人们,她们的骨子里与妓女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何况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一个妓女。
他略带焦急地等待着那个女人主动向他屈服,他觉得这是一场耐性的比试,谁先沉不住气,谁便是失败的一方。
为了使自己更加处于有利的地位,他便更加频繁地与女子们交欢,据说忘记一个女子的最好办法就是立刻爱上其他的女子。
这个情形持续了数月之久,他越来越绝望地发现,无论他已经对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失去了兴趣,无论换了多少女子,在他的眼中都是一样。他对于摩登伽女的渴望,越来越是强烈,或者只是因为一件东西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得到,若真地得到了,也便没有什么了。
他逐渐无法压制自己焦燥的心情,因为一些小事就会忽然火冒三丈。他知道这完全是因为那个傲慢的女人,若想使他的一切恢复正常,只有想办法得到她。
但他却贵为王子,他无法想象他主动去哀求一名妓女,是一件多么令人耻辱的事情。
幸而此时,有一件事情使他立刻便下定了决心。
从天臂城送来了寻找走失公主的通告,随信而来的,还有公主的画像。画像是在某一天早上被送入宫中,那时他正在皇宫门前徘徊,不知何去何从,然后他便看见了天臂城的信使。
他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他叫住了那名信使,或者这就叫做命运吧!
他从信使的手中接过画像,看见画像中的那名绿衣女子。
在他的记忆里,摩登伽女是从来不曾身穿绿衣的。她有许多美丽的衣裙,各种颜色都有,只是没有绿色。
他看见画像中的摩登伽女,虽然相貌没有任何改变,但却似与他所见到的摩登伽女全不是同一个人。
他呆呆地看着画像,像中的女子巧笑嫣然,眼神娇羞之中略带任性,这是一个年轻女子所该拥有的神情。但他所见到的摩登伽女,目光如刀,全身都带着莫名的寒意。
天臂城!
七年前,提婆达多就是带他到天臂城疗伤的。
他虽然并不曾听闻过发生在天臂城的故事,但他却已经敏锐地感觉到提婆达多与摩登伽女之间的联系。
他请使者返回,并保证一旦有公主的消息一定会派人前去通知天臂城主。然后他便返回自己的寝宫,将画像藏在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