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拖欠你薪饷啦?”
“没有。”
“那你需要什么?有什么要求?唠唠叨叨什么意思?”
“我们是法国人,我们和自己的国王打仗,我们接受不了。”
“这么说没有为国王效劳你后悔了?”
“千真万确!”
“你想投奔国王吗?”
“想,”那个士兵说。其实他上了里雄不动声色的当,以为只要脱离孔代派就没有事情了。
“说得好。”里雄抓住那个士兵的武装带,恶狠狠地说:“城门我都给关了,你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哪条路?”士兵不安地问。
“这条路。”里雄说着把那个士兵举起来,扔下城墙。士兵尖叫一声,掉进城沟,幸好城沟里清水盈盈,有惊无险。
里雄的过火举动带来的是沉默。里雄以为战士们的哗变念头被打消了,他像个孤注一掷的赌棍,转过身对着全体士兵,恶狠狠地说:
“现在这儿若有支持国王的人,请开尊口。我们满足他们的要求,放他们走。”
100来名战士异口同声:
“有!我们拥护国王,我们要走!……”
“好的,好的!”里雄这才明白了,想造反的不是少数人:“好的!这另当别论。我以为我手下就一个捣蛋的兵,没有想到我面前竟然有500名懦夫。”
里雄打击一大片是个错误,因为百来个人只是说说而已,其余的人没有说什么,也落了个懦夫的骂名,心里窝火,也低声抱怨开了。
“哎!”里雄说,“请大家不要乱讲。哪位军官想违背他的誓言,请代表大家讲,我保证他畅所欲言。”
费居宗一步跨出队列,向里雄敬了个礼:
“长官,官兵们有意见,是因为你和我们的国王陛下作战。再说,我们被征入伍,但大多数人事先并不知道是要同国王作战。在场的人中,有人就会想不通,在战斗打到紧要的关头时,会弄错射击的方向,对着你的脑袋开枪。我们是真正的战士,不是你信口雌黄的懦夫。现在,我把我和战友们的意见告诉你:把我们交给国王,否则我们就投降。”
费居宗的讲话受到了官兵们的普遍欢迎,可见他的意见代表了大多数官兵的意见。里雄知道自己把事情弄糟了,只好说:
“我不能一个人去打仗,但我不想投降。我的战士既然不要我了,那就得有人代表他们的意见去谈判,这个人不会是我。只要忠于我的几位勇士真能安全脱险,我心里就很满足了。喂,谁去谈判呢?”
“长官,如果你同意,如果战友们信任我,那么,我就去。”
“我们相信费居宗上尉!我们相信费居宗上尉!”500人异口同声,数巴拉巴和卡洛代尔的喊声最响亮。
“先生,那就是你去了,”里雄说。“你可以自由出入韦尔斯。”
“长官,你有特别指示吗?”费居宗问里雄。
“争自由,为我的战士们争自由。”
“你自己呢?”
“我没有什么要求。”
崇高的忘我精神唤醒了误入歧途的士兵。其实他们并没有误入歧途,而是被出卖了。
“对!我们要自由!”战士们异口同声。
“放心,长官,”费居宗说,“我即便是投降了,我也不会忘记你。”
里雄惨然一笑,耸耸肩,进了屋,顺手关上门。
费居宗立即去找保皇党人。拉梅勒雷先生做不了主,必须要王后定夺。王后不想看着王家军再打败仗,搬出娜农的小屋,住到利布恩的市府大厦去了。
拉梅勒雷安排了两个士兵看着费居宗,亲自骑马去利布恩找到马扎兰首相,说明事情原委,心想马扎兰会很高兴。没有想到他话没有说完,马扎兰就不想听了。
“这我知道了,元帅先生。事情昨天晚上就已经解决了。你回去同费居宗上尉谈谈,对里雄先生,你只能做口头上的保证。”
“怎么!只做口头保证?”拉梅勒雷元帅不明白,“我希望我的话就是字据。”
“可以,元帅先生。我收到了教皇陛下赦罪令,士兵们收回誓言。”
“有可能,”拉梅勒雷元帅说,“这个赦罪令与法兰西的军官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