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个少年。
他也是学堂的一员。
同时兼职自己的玩伴、管家、代理人。
或许是因为两位虚无之人所产生的共情,她和那位少年很合得来。
少年白天基本都在学习和读书,他很有天赋,一个月就掌握了汉语和英语,但自己清楚那一定是日夜苦读的结果,不能全部归功于天赋。
每当自己需要,只要摇一下两人的铃铛,哪怕是在上课,他也会来到自己面前。
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自己因为一件小事而崩溃时做出安慰,在自己情绪低落并想要暴饮暴食时加以控制,哪怕十分不擅长,也会笨拙的表示自己的担心和陪伴。
只是这份敏锐,或者说是敏感,却多少有些让人为他心累。
但自己确确实实的从他那里获取了什么,是活着的感觉?恐怕不止如此,她能明确感觉到,自己开始期待每一天的到来了,哪怕说不定明天,自己就会插上沉重的机械器官,只能抬头看向自己看了12年的天花板了。
我确实得到了很多。
屋外的朗读声不再那么刺耳,因为有他的声音。
这灰白惨淡的世界也因为他这一幕红而多出了许多颜色。
我永远都是从他那里获取,但并没有回报过什么,我用他的身心俱疲来获得活着的满足感,他也像是在怜悯一个将死之人一样的一次一次的妥协。
或许,我们并不是一类人?
小黑山羊问道。
………………………………
第三日的天空有些灰暗,不知是因为昨晚的火灾还是什么的,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味,并带着些许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窗外无色的光透过虎头窗,听斯塔克先生说今晚恐怕会有暴雨,因此,大家都呆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个理由谁会相信呢?事实上所有人或多或少的被影响到了。
那就是死亡的结果。
神在成为人类以后是可以被杀死的,当他们成为人类时,哪怕永世不老,哪怕有着对于任何文明来说都无法理解的的知识,他们也总是会缺少什么。
安全感?被重视感?被夸奖的开心?奉献所带来的自我安慰?亦或是一句最简单的活下去。
这些或许会很离谱。
若是将生命的线拉个过长,那么许多东西都不再出奇了。
可死亡便是长线的截点,故而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公平的结局。
所以,从事实上来说,凡是成为了人类后的神,都害怕着死,并被其深深影响。
以至于在看到同类死去后,害怕的不敢出门,像是过去的那些神奇都不存在了一样。
桐祈合上书本,无言的看向窗外的乌云。
“阈惘……”阿格尼尤斯呼唤着梦中的名字,但声音沙哑,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好梦。
小黑山羊缓缓起身,身上的被子也随之落下,她看向坐在窗台上的桐祈,凉嗖嗖的,且带着水汽的风撩动着她的发丝,黑色的面罩让人看不全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眼神格外的复杂,并带着深深的叹息。
纯黑的眼眸和那双蓝色的漂亮眼睛对视后,她缓缓开口:
“桐祈……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你什么都没做错。”
“是……我……杀了格拉丝碧丝小姐和哈塔克图亚斯先生吗?”
“不,人不是你杀的。”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笃定呢?”阿格尼尤斯急切的问道,她似乎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因为尸体的焚烧程度和你身上的烧伤不成正比,而且你也没有理由引起大火,冒着被烧死的风险去毁尸灭迹……”
“所以你根本不是凶手,只是一个扰乱视线的红鲤鱼而已,并且根据斯塔克先生对房间的回忆,那个房间里并没有能意外引起火灾的东西,也没有在房间里找到大功率电器的残骸,所以基本可以确定是人为点火。”
这也是阿格尼尤斯到现在还没有被关起来的原因。
“一场案件里,一个杀人凶手如果是故意要制造某种现场,那么就一定是要传达些什么,如果不算尸体,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火是为了提醒目击者当中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