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想起来,转身提了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出门后直直走到离自己最近的垃圾桶前,把刚买的东西扔了进去。
撇去他在路上见到她的次数不提,其实他们统共也没有见过几次面。第一次是在宿舍,他去给竹西送蟹子。第二次是在那家西餐厅前,他带着竹西几个一起吃饭。
今天不过是第三次正面交锋,别人不记得倒也说得过去,可姜淮左一向对自己太过自信,自大的认为自己这般人物就该让女人过目不忘趋之若鹜,以至于当他在叶长安这里跌跟头时摔得有些惨烈,思维有一瞬间断层,怒意又加倍滋长。
其实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失落?可没等他想明白,强烈的自尊心以及骄傲到有些自大的性格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他不允许自己被这般轻易忘记无视,那一刻有一个念头在心底疯长,他想得到叶长安,想让那双清冷的眼睛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也能柔软起来。
他走到了马路对面的公共座椅旁,点燃了一支烟。面前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车来人往,人声鼎沸,头顶的天空照旧有些灰蒙蒙的,鼻息间都是尾气和灰尘的味道。
与塞班岛的环境天差地别,可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即便后来出国读书,去过许许多多的国家,最终也还是回到了这里,大刀阔斧的开创事业俯览众生。可这个地方终究太过浮躁市侩,他又开始想念那微凉海风下的碧波清水,而叶长安就像是那一汪水。
头顶的太阳逐渐*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马路对过那里的感应门开开合合,人影模糊难以辨认。没人能看得出姜淮左此刻在想什么,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明明昨天晚上都没睡好,今早又坐了很久的飞机,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不去休息居然跑到这里来见叶长安,受了冷落居然没撒手就走还傻乎乎的站在这里吸尾气晒太阳,果然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后来不知又过了多久,一个纤细的人影走了出来,提着一个饭盒走进了隔壁的西餐厅。
他仰头看了眼铅色的云朵,喃喃道:“叶长安……纪蔚年……呵呵。”
他碾灭了手中的烟,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在一起。”
此后A市一连下了几天大雨,工程被迫延期,姜淮左闲来无事,心里越发惦记叶长安。可先前那般遭遇让他不愿再主动靠近一步,于是在后来的几次蹲点中,他喜欢上了一个新的去处——位于城南的市立图书馆,这是叶长安和纪蔚年下班后最常去的地方。
他们最常去三楼的综合阅览室,那地方什么类型的书籍都有一些,空间广阔,三面巨大的落地窗让整个大厅都显得宽敞明亮。往来的大多是附近的学生、教授,他们选好书后就到北面的阅读区找个位置坐下,读书的氛围很好,只能偶尔听见脚步声或者书页翻过的声音,即便有人交谈也都轻声细语,不会打扰到别人。
姜淮左每次都会挑选叶长安斜对过的位置坐着,然后去角落的饮品区点一杯拿铁,随便拿一本金融、管理方面的书籍,或者挑一本心理学方面的外文书翻阅。累了的时候他就偷偷观察叶长安,时间一长多少了解了她的喜好。
叶长安喜欢看一些历史、诗歌方面的书籍,中外各国都有涉猎,不像他那般一目十行,叶长安书读的细致,很久才会翻过一页。她的腰背总是挺得笔直,细白的脖子微微弯曲,因为角度原因,更显得下巴尖尖,睫毛密长。看到就让人觉得安心平和,连带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当然,如果她的身边没有那个碍眼的少年就更好了。
其实这已经是他们最为亲密平和的状态,纪蔚年收起了平日里的冷峻锋芒,坐在她只手可以碰触到的地方,专注的翻看着手里的书籍。他细长的手指比略微泛黄的书页还要白上一些,叶长安有时会下意识的盯着他的手指发呆,或者干脆微微侧身看一眼他的侧脸,可纪蔚年从来没有回应过她,连一个微笑都不肯吝啬。
每每这般姜淮左都有些恨铁不成钢,原本平静下来的情绪就像是A市早春掠过的沙尘,迷了眼睛污了口鼻还白白惹了一层灰,连日的阴雨都没能给他冲刷干净。
那天天阴的早,厚重乌黑的云层压得很低,偶尔闪过几条细长的白色闪电,又极快的消失在天幕尽头。不同于室外的狂风大作,图书馆内静谧又让人觉得安全,细密的雨珠不断击打在落地窗上,可因着隔音效果太好,几乎听不到打雷和落雨声。头顶的光源柔和明亮,不少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一道极近的闪电划过,头顶的吊灯不断闪烁,伴着“嘶嘶”的细响全部熄灭。有几个女生小声叫了出来,随后各自拿出手机照明,方寸大小的屏幕不断亮起,映出了莹色光芒。
几乎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或者来了闲情逸致跑到窗边观雨。只有姜淮左注意到了,在停电的那一瞬间,叶长安抱住了纪蔚年,抬头吻了他,可是不过须臾就被推开了。
☆、第11章 雨夜
很久之后姜淮左终于想通了自己同叶长安的相同之处,他们都是固执到有些可怕的人,一单认定什么就拼尽全力靠近争取,大有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架势。只不过叶长安脚踏实地步履艰辛,而他在摸清形势掂量胜算后走了捷径。
转眼就到了八月中旬,上一轮阴雨天刚过,A市又遭遇了台风过境。天阴沉的有些吓人,临近中午还是黑漆漆的一片,狂风卷席着豆大的雨珠,砸在车窗上劈啪作响。
姜淮左开车的时候都觉得有点飘,路上积水很深,不少树木都被刮得东倒西歪,能见度不超过五米。他开的极慢,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足足开了一个小时。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他本该老老实实在家睡个懒觉,可到底还是爬了起来,他着实有些担心叶长安不顾狂风暴雨傻乎乎的跑去上班,更担心她那样的小身板被大风刮到天上去。
果不其然,当他到达那家面包店门前时发现叶长安平常撑的那把伞就倚在门外,姜淮左不禁有些佩服起她来,在这样大的暴雨下一般女生几乎寸步难行,难得她还按时到了。
眼看着离她的下班时间还有很久,姜淮左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半梦半醒间发现店里熄了灯,随后叶长安跟另一个店员走了出来,拉下了卷帘门,相互道别后又去了隔壁的西餐厅。
没过多久那家西餐厅也熄了灯,纪蔚年一瘸一拐的向外走,溅起了不小的水花。他撑着一把蓝色大伞,没等叶长安就径直向图书馆方向走去。叶长安冒雨跑了几步,追上纪蔚年后就钻到他的伞下,顺带挽住了他的胳膊。
姜淮左把车开的极慢,雨刷来回晃动,扫过玻璃右前方两个人的身影。风雨飘摇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