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仅没能借着推行改稻为桑的契机,大肆兼并百姓手中的土地,反而还在没有兼并土地的情况下,成功推行了改稻为桑。
并使得一部分百姓从中获利,而更多的百姓在看到其中有利可图后,纷纷加入了种植桑苗的行列。
一计不成,那些人又心生一计,干脆与商贾联合起来,恶意压低生丝的价格,然后低价收购。
毕竟,伴随着丝绸的价格愈发走俏,连带着身为原材料的生丝的价格,也暴涨不少,只需要从百姓的手中低价收购,然后再转手一卖,便是十几倍的利润!
而这一次,他们的计划却被赵贞吉这位新上任的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给粉碎了。
他们不仅没能从中捞到油水,反而还额外损失不少,在看到负责此事的鄢懋卿的死状后,这些人便被吓破了胆。
因为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是皇帝在杀鸡儆猴,警告他们收手。
在这之后,那些人纷纷偃旗息鼓,只得吃下这个闷亏,再也不敢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也正因为如此,像浙江这样的情况,是不可复制的。
倘若官员看不到其中有利可图的话,是绝对不会尽心竭力地推行朝廷政策的,而有了浙江这边的前车之鉴,许多官员都会谨慎许多。
毕竟,他们不仅没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替皇帝丈量了浙江的田地,而这一次的数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真实!
……
随后,只见赵贞吉将目光从郑泌昌、何茂才的身上收回,在沉吟片刻后,又继续道:“实话告诉你们吧,针对你们的弹劾奏疏,是陛下亲自授意督察院那边,压下来的!”
郑泌昌何茂才听闻此话,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随后,只见何茂才抬起头来,看向赵贞吉所在的方向,哆哆嗦嗦道:“巡……巡抚大人,您……您刚才说什么?”
不仅是何茂才,不远处的郑泌昌脸上,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是赵贞吉授意海瑞压下来的,谁知道,这其中居然牵涉到了皇帝!
迎着二人那满是疑惑的目光,赵贞吉的脸上满是莫名的神色,他知道,巴掌已经打完,现在该给个甜枣了。
在这之后,只见赵贞吉在脑海中斟酌完语言,面向二人,出言解释道:“其实,在这之前,本官便已经把你二人的贡献,如实上奏陛下了!”
赵贞吉说完,便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不再言语。
虽然赵贞吉的这句话,十分简短,但是其中包含的信息量,是难以想象的。
其中包含的最为重要的一个讯息便是,皇帝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个做出的贡献,因此,这才吩咐督察院那边,将弹劾奏疏压下。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在皇帝的面前混了个脸熟,虽然达不到占据一席之地的地步,但这也算是个好的开始。
至少,皇帝能够记得住他们的名讳,知道在浙江这边,还有一位布政使以及按察使,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兢兢业业地调查土地兼并一事。
此时,由于情绪太过于激动,导致郑泌昌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当他看见那封弹劾奏疏时,还以为东窗事发,自己将命不久矣,谁知,这一转眼的功夫,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冒着巨大风险,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得到了皇帝的认可。
这突如其来的大起大落,令郑泌昌感到有些恍惚。
随后,只见郑泌昌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从手背上传来的清晰疼痛,则在无声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在做完这些以后,只见郑泌昌回过神来,看向此刻正坐于主位的赵贞吉,沉声道:“下官定为巡抚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郑泌昌说完,整个人异常郑重地躬身于地,不再言语。
一旁的何茂才见此情形,也紧跟着郑泌昌的步伐,毕恭毕敬地向赵贞吉行礼。
赵贞吉见此情形,轻抚胡须,将目光从二人的身上分别扫视而过,如此想道:“嗯,这两个人贪是贪了点,不过办起事来倒是不错!”
随后,只见赵贞吉收敛心神,收回目光,如此吩咐道:“嗯,都坐吧!”
郑泌昌何茂才听闻此话,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们二人的心里都十分清楚,经由这件事以后,他们跟赵贞吉的关系,将会更上一层楼。
甚至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了!
毕竟,同朝为官,如同乘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