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只见欧阳一敬将目光,从在场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现场的那些人都不敢跟欧阳一敬的眼神对上,纷纷低下头,脸上浮现出羞愧之色。
此刻,现场一片寂静,连掉根针的动静,都清晰可闻,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欧阳一敬将目光收回,一脸的痛心疾首。
“看看你们现在的这个样子吧,不顾昔日同僚情谊,彼此之间相互攻讦、谩骂,为了扳倒对方,占据上风,无所不用其极,现在的你们跟严嵩徐阶之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欧阳一敬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地提高了声调:“一个虚无缥缈的排名,就把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殊不知,此刻,背后的那些人,正在看咱们的笑话呢!”
“咱们这边闹得越厉害,就越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那些人就是想借着部门排名一事,离间分化我们!”
“难道你们没有察觉到,在眼下所流传的这些消息中,有关我六科给事中的排名,几乎是一天一变的吗?”
待欧阳一敬的话音落下,现场也有人缓过劲来,脸上浮现出后知后觉的神色,大着胆子询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蓄意挑拨离间?”
迎着现场众人疑惑的目光,只见欧阳一敬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开口道:“对,没错,而且我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欧阳一敬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继续道:“就是严嵩徐阶他们,朝野上下,只有他们两个有能力且有动机做到此事,况且不久前,咱们还得罪了这两个人!”
此消息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众人转念一想,好像确实说得过去。
随后,只听一道义愤填膺的声音响起:“严嵩徐阶这两个大奸臣,当真是可恶,陛下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由内阁,却被他们用来排除异己,公报私仇,我们得上奏参他们一本!”
此话一出,瞬间得到了云集响应,众人纷纷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对,没错,此二人视国家大事为儿戏,我等应该向陛下当面揭露,此二人的丑恶嘴脸!”
“果然,这背后都是严嵩徐阶这两个小人在挑拨离间,如此一来,想必先前流传甚广的,有人去督察院告状一事,也纯属谣言,意在挑唆咱们之间的关系!”
“嗯,说得有道理,咱们怎么能把自己的同僚往坏处想呢?”
“这口气咱们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了,上本,马上上本!”
欧阳一敬见此情形,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局势暂时稳住了。
尽管他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是严嵩徐阶在背后挑拨离间,但由于此二人在士林中的风评,并不怎么样,因此,把黑锅往他们两个身上甩,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质疑。
况且,只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便可以把大家都团结起来,这是何等划算的买卖啊!
在这之后,只见欧阳一敬收敛心神,面向众人,沉声道:“大家刚才说得没错,这口气,咱们不能就这么咽了,等下来以后,就上本弹劾他们两个!”
在场的众人听闻欧阳一敬此话,皆是一阵欢呼,脸上满是期盼之色。
随后,只见欧阳一敬将手往下虚按,示意众人噤声。
待现场逐渐安静下来后,只见欧阳一敬面向众人,又继续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把排名一事确定下来,眼下,朝中的流言说是刑科给事中排在首位……”
……
距离郑泌昌、何茂才从嘉兴返回杭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此刻,浙江,布政使司衙门。
房间内,郑泌昌、何茂才正坐在一起闲聊,而此时的何茂才,刚刚从码头回来。
“老郑,你是没看到啊,一艘船上满满当当全是装有银两的箱子,从袁家家里抄没出来的银两,装了有十几艘船,那场面真是难得一见啊!”
何茂才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又继续感慨道:“唉,真是可惜了,那可是一千两百八十万两啊,这么多的银子,到头来却没咱俩的份!”
一旁的郑泌昌听闻此话,脸上满是莫名的神色,只见其瞥了何茂才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可是陛下亲自跟进的事,咱们要是敢在这上面动手脚,保管人头落地!”
待郑泌昌的话音落下,何茂才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在这之后,何茂才眼见四下无人,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老郑,我总感觉,那个嘉兴知府王用贤,是在打发叫花子。”
“要知道,近年来那个王用贤,可没少替那些豪绅富户擦屁股,单就收的孝敬,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甚至他还直接入了干股,参与到了那些豪绅富户的生意中,可到头来,却只给了咱们三万两银子!”
郑泌昌见何茂才用叫花子来形容自己,顿时满脸黑线,随后,只见其用一只手支撑起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