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人群几乎是眨眼之间分成文武左右两列,整齐划一、老老实实抱拳道:“臣等告退。”
楚凤歌挥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可以滚了。
一屋子人顿时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门外喝水回来的长白子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待到人都走光了,才饶有兴致道:“楚王殿下,没想到御下有方啊,我那孙儿,这方面倒差得远了。”
谁知楚凤歌一言不发,一抖袍角站起身,直挺挺地就朝长白子跪了下去。
第133章朱墨
长白子一惊,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道:“楚王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楚凤歌以手加额,匍匐到地,诚恳道:“多谢老先生,救我……先生的性命。”
长白子定定地看了他一阵,才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罢。”
七日之前。
楚凤歌托着苏遐州,只觉轻飘飘的,比纸片还要轻薄,没重量似的,似乎只要他稍微使使劲儿,就能勒断这最后一丝气息。
他含着眼泪怒吼道:“你胡说!我明明,明明感受得到他还在呼吸,他的胸口还有起伏!你凭什么说他死了!!!”
他状似疯魔,长白子长叹一声,同情道:“楚王殿下,你怕是魇住了,他怎可能还有呼吸?让老夫帮你扎一针镇住心脉——”
捻针的手被楚凤歌恶狠狠地打开,他不屈道:“我没有!你自己来看!他明明就还活着!!!”
他一边说,一边将苏遐州软垂枯瘦的手腕举到长白子鼻子底下,倔强而渴望地看着他,似乎只要长白子摸一摸他的脉搏,怀里的人就还能回春。
没奈何,长白子拗不过楚凤歌,只好两指搭在苏遐州腕上,轻轻一按。
“?!!!”他原本漫不经心低垂的眼皮瞬间抬起,不可置信的换了更为熟练的右手,又摸了一次。
他的手指之下,当真还有一线微若游丝的搏动,从他指下艰难而缓慢地划过。
第一次!吐血昏迷的病患居然没有立刻断气!而护住他心脉的……长白子来不及细想,匆匆道:“你把他扶起来,快!还有救!”
此话一出,楚凤歌差点瘫倒在地,眼眶中悬而不落的眼泪几乎是下雨一般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第一天,长白子使尽了浑身解数吊住了那随时消散的一口气,苏遐州静静地躺着,像个死人。
第三天,长白子终于下完了奇经八脉所有大穴的银针,苏遐州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没有再吐血。
第五天,毒血已经放完了,苏遐州白的发紫地嘴唇终于染上了一抹浅浅的嫣红。
第六天,楚凤歌几乎是焦躁不安道:“他到底怎么样了?为何睡了这么久还不醒?”
长白子给他做着温灸,老神在在道:“也许下一刻就醒,也许就永远睡不醒了,老夫只知道,只要他睁开眼,他这一劫才算是挺过去。”
话音未落,苏遐州的睫毛抖了抖,在楚凤歌喜极而泣的“先生!!!”中,慢吞吞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