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曦摇摇头,把脸埋进他的胸口。“粑粑,我们以后经常来公园好不好?”
“好。”爸爸的声音有点哽咽,“只要曦曦喜欢,天天来都可以。”
回家的路上,曦曦趴在爸爸背上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长出了翅膀,像鸽子一样在天上飞。下面是绿色的草坪,爸爸和妈妈在草地上笑着向她招手,阳光暖融融的,一点也不疼了。
爸爸背着女儿慢慢走着,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医院发来的短信,提醒他明天带曦曦去做复查。他叹了口气,把女儿往上颠了颠,加快了脚步。
晚饭后,爸爸给曦曦讲故事。讲到一半时,曦曦突然问:“粑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翻书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了,等曦曦病好了,她就回来了。”
曦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抓住爸爸的手指。“那我要快点好起来。”
夜深了,曦曦睡熟后,爸爸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她脸上镀上一层银辉。他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眶渐渐湿润。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日记本,翻开最新的一页,写道:“今天带曦曦去了公园,她很开心。鸽子,气球,阳光……希望这些能让她忘记疼痛。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但我不会放弃,绝不。”
写完,他合上日记本,放在枕头底下。然后,他坐在床边,守着女儿,直到天亮。
日子一天天过去,曦曦的病情时好时坏。但只要身体允许,爸爸都会带她出去,去公园,去动物园,去海边。每一次,曦曦都很开心,仿佛忘记了疼痛。
在海边的时候,曦曦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浪花一次次涌来,打湿了她的裙摆。她笑着,跳着,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爸爸在旁边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粑粑,你看,贝壳!”曦曦捡起一个漂亮的贝壳,向爸爸跑去。
爸爸接过贝壳,放在手心,“真漂亮,曦曦喜欢就收起来。”
曦曦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贝壳放进小口袋里。她知道,这些快乐的时光都是爸爸带给她的,她要好好珍藏。
然而,病魔并没有因为这些快乐而退缩。曦曦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疼痛也越来越频繁。有时候,她会疼得睡不着觉,只能靠在爸爸怀里,听他讲故事,才能慢慢睡着。
爸爸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四处打听治疗的方法,带着曦曦去了很多医院,吃了很多药,但效果都不太理想。但他从来没有在曦曦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绝望,总是笑着对她说:“曦曦不怕,爸爸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曦曦也很懂事,她很少哭,即使疼得厉害,也只是咬着牙,不让爸爸担心。她知道爸爸已经很辛苦了,她不想再让爸爸难过。
有一天,曦曦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天空很蓝,飘着几朵白云。她突然对爸爸说:“粑粑,我想变成一朵云,那样就不会疼了。”
爸爸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强忍着泪水,笑着说:“曦曦变成云,爸爸就找不到你了。爸爸还是喜欢现在的曦曦,活泼可爱的曦曦。”
曦曦眨了眨眼睛,“那我就变成一朵跟着粑粑的云,粑粑走到哪里,我就飘到哪里。”
爸爸把曦曦紧紧搂在怀里,“好,那爸爸走到哪里,都抬头看看天空,找找我们曦曦变的云。”
时间就这样在痛苦与快乐交织中慢慢流逝,曦曦依然在与病魔抗争着,爸爸也依然在她身边守护着。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爸爸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勉强稳住声音里的颤抖。他低头看着曦曦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那上面还留着昨夜退烧药带来的潮红,像被揉皱的粉纸。
“那我们明天去天台看云好不好?”他伸手替女儿掖好被角,指尖不经意触到小腿上凸起的输液管固定贴,“护士阿姨说你明天可以下床走走了。”
曦曦的睫毛颤了颤,像两片被露水打湿的蝶翼。她费力地侧过身,怀里的毛绒小熊滑到枕边,那是爸爸上个月用三个夜班换来的礼物,熊耳朵上还别着朵褪色的纸花。
“要带草莓味的pudding。”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清晰。
爸爸连忙点头,指节叩了叩床头柜:“早就藏在抽屉里了,还有你喜欢的芒果味。”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把月光筛成细碎的银斑,落在曦曦锁骨处那道浅浅的疤痕上。那是去年手术时留下的印记,像条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缝,时刻提醒着他们这场漫长的煎熬。
凌晨三点,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爸爸猛地从折叠床上弹起来,膝盖重重撞在床架上也浑然不觉。他扑到床边时,曦曦的小脸已经憋得发紫,细小的身体正在被褥里剧烈抽搐。
“医生!医生!”他的呼喊在空旷的走廊里撞出回声,指尖沾着女儿冷汗的黏腻,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快要炸开。
当护士推着急救车冲进病房时,爸爸被拦在了门外。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听着里面传来的氧气面罩摩擦声、注射器碰撞声,还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鱼肚白,天边正浮着一抹淡淡的粉,像曦曦最喜欢的草莓酱。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主治医生摘下口罩,眼底的红血丝比爸爸的还要浓重:“暂时稳住了,但情况不太乐观。”
爸爸扶着墙站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他看着医生白大褂上溅到的药水渍,突然想起曦曦第一次住院时,这个总是板着脸的男人偷偷给她买了支彩虹棒棒糖。
“她想明天去天台看云。”爸爸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医生沉默了片刻,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包薄荷糖:“我让人加固一下天台的护栏。”
第二天清晨,爸爸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曦曦走进电梯。小姑娘把脸埋在爸爸颈窝,呼吸温热地打在他的动脉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