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远方的人们,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闹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第七区,一处在异能者的开辟下,周边堆满了废墟残骸的道路上。
彻夜未眠的人们正在军人的引导和指挥下从避难所陆续走出来。
没有人交谈,没有人高声宣泄。
周围只有沉重的脚步、装甲车的引擎,以及军人的指令声在不停回荡。
疲惫刻在每个人的脸上,许多人的头上还沾着灰尘和干涸的血迹。
为了稳妥起见,在彻查结果之前,官方并不想打包票表示这里已经彻底安全。
因此许多人连空中那神仙一般的战斗结果到底怎样都一无所知。
当然他们绝大多数人,也无暇抬头确认这一切的变化。
人们只知道,自己的家园已经再也无法待下去。
只能怀揣着急救包、几瓶水或一小袋压缩饼干这些全部家当。
然后在异能者、学生、乃至某些戴着镣铐的黑帮分子帮助下,黑压压地排成长龙。
或是登上装甲车,或是就这么汇入徒步的队伍。
朝着高墙外的世界缓缓前进,去迎接另一个同样充满了不确定的未来。
“这边!往这边走!不要挤!保持秩序!老人、孕妇、孩童先上车!”
一名被冻掉了几根手指的军人站在一辆运兵车敞开的舱门旁,步枪斜挎在身侧,嘶哑地重复着指令。
他一边喊,一边伸出手,用力搀扶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太太登上车。
而就在这时,一道踉跄的身影正在一名黑帮分子的陪伴下,缓缓挪到了车门前。
那是一位中年妇女,她头发凌乱,脸上沾满污垢,空洞的眼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焦距。
她的双臂以一种极其僵硬、小心翼翼的姿势,环抱着一个裹着破棉袄的襁褓。
“同志……车……能上吗?他是我的丈夫,请问,我的孩子……也一起上……好不好?”
妇人的声音带着茫然和飘忽,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地晃动手臂,仿佛在哄拍怀中的孩子。
只是军人分明看见。
在那襁褓的缝隙中,一只青白且毫无血色的小脚正无力地垂落下来。
于是男人伸出去准备搀扶对方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这是一个死婴,与今晚其他成千、甚至上万死在失温症里的孩童一样。
是个躲在地下室、藏在母亲怀抱中依旧没能扛过浩劫的可怜儿。
望着妇女的身边,手上戴着镣铐的黑帮分子低垂着头。
下意识躲避着军人的目光,也避开了妇女怀里的襁褓。
接着他又意识到什么,托举着妻子的手臂,抬起头。
脸上的横肉抽动一下,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绝望表情。
但最终,翕动的嘴唇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无论是道歉、是悔意、还是求饶,他最后还是选择保持了沉默。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
直到军人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妇女那张已经变得有些痴呆、又带着一丝卑微祈求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