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见有无数粗大又粘稠的血肉触须,从周围跳动的肉壁地板中暴射而出。
带着令人作呕的“咕叽”吸吮声,如嗅到血腥的蛭群,铺天盖地朝着跪在污血中,双目空洞的少年缠绕而去!
时间之力,已经唾手可得!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祭司脸上暗红色的漩涡微微一滞。
它的感知器官猛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且极其不协调的异样,正出现在机器核心的边缘。
那是什么?!
一具……骨架?
它低下头,只见在漫天猩红的血雨中。
一具全身几乎都被溶解成了骨架,只剩下残留的筋肉和内脏组织还在微微跳动的人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边。
无数细密,属于巢穴的猩红肉芽正疯狂地蠕动着,试图修复、包裹这具残骸。
而他那骸骨状的头颅这时候也猛地抬起,黑洞洞的眼眶望向那巨大的血肉核心。
下颚骨开合,发出一连串破碎、嘶哑、却蕴含着极致狂热的笑声:
“哈哈哈哈!吾主!我来了!我来觐见您了!!!”
在祭司的感知中这是一名新生的眷属。
其狂热的信仰并非虚假,对神明的热忱滚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然而,就是在这般感知下。
同样有一股刻骨铭心的滔天恨意,如万年寒冰包裹着的熔岩,毫不掩饰地喷薄而出!
两种极为矛盾的情感正在这具残骸上激烈碰撞,以至于骸骨上的笑容也显得极为癫狂。
祭司的思维经过短暂的思考,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新生的巢穴尚有漏洞,而眼前的人类似乎便抓住这个机会。
通过假意改信,利用对神明的狂热作为伪装,主动向巢穴敞开了身心,自愿成为了血肉的一部分。
通过欺骗巢穴的判定机制,让它误以为对方是自己人,从而融入了血肉网络,避开了眷属的攻击和我的感知?
而像是知道它在疑虑什么。
此时那具骸骨……或者说老伊万扬起的头颅只是更加疯狂地摇晃着,嘶哑的狂笑如同夜枭的啼哭:
“大人为何要质疑我的虔诚?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真心实意地相信……”
“相信着……我们全知全能,以慈悲为怀的救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和癫狂的希冀:
“一定!一定会将我的小孙子……恢复成原样的!对吧?!对吧!!!哈哈哈——!!!”
狂笑在空旷的建筑中不停回荡,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与最后的疯狂。
一边说话,老伊万的身躯在这份狂热的簇拥下,一点一点地融化,与巨大的机械融为一体。
只剩一条相对完好的手臂高高举起。
白骨嶙峋的手指死死攥着几枚沾满粘液和污血的黄色块状物,隐隐听见引信被骨节牵动的响声。
“为此……卑微弱小的我们……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
脸上大半的骨头和血肉一点一点地被强行嵌入机器的表面。
仅剩一只黑洞洞的眼眶死死地与祭司的面庞对视。
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怨毒。
如同从九幽地狱吹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满了复仇的剧毒:
“我能做的……只有用这些炸弹的……热量,为您献上这一点小小的……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