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爆炸发生时,即便是远在城市另一端的人们,也都能看见在风雪肆虐的天穹下,一道璀璨的光柱正直冲云霄。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天际,黑夜有那么一瞬间直接变成了白昼。
地面上,由能量冲击构成的毁灭洪流正朝着四面八方不断扩散。
空气被点燃,岩石被撕裂,周围的山体与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在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同时浩荡的声浪又紧随其后,化作第二波肉眼可见的冲击开始碾压地表,将仅存的残骸粉碎成比沙砾还要细小的沙子。
面对这种宛若核爆般的冲击,那些正在附近留作支援的军人根本就来不及逃。
一名负责断后的班长刚刚将自己的队员推入地面的缝隙中。
紧接着在不过几秒的时间里,他就听见了钢筋水泥在声浪中粉身碎骨的咔嚓声。
听到了战友的肺脏在胸腔内爆裂的闷响。
男人张着嘴,想要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但随着滚烫的尘土席卷而来,很快所有的声音,飞溅的鲜血与掉落的军徽都被尽数吞没。
震波撕开了他的军装,粉碎了他的皮肤,身体的血肉乃至五脏六腑都被捣成了混着血沫的肉浆。
直到最后被裹挟着一路翻滚而上,化作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遮蔽了整个天幕,消失在天际之中。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藏身在供水厂深处的堕落异能者,此时也不得不跑到前方去直面这波毁灭的浪潮。
碎裂的墙体在哀鸣中勉强拼合,坍塌的穹顶在刺耳的声响中强行拱起。
随着一声声“顶住——!!”、“坚持就是胜利不要放弃”的嘶吼声不断响起。
他们榨取着每一分异能,脸上扭曲的触须都因为过度发力而开始痉挛抽搐,只为了支撑住这座随时可能会化作坟茔的混凝土堡垒。
这一刻,什么迎接救主追随永生,什么找回真实自我之类的念头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们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打回了原型,一下子又重回到了那个牛马的时代。
而同样感受着这份地动山摇的动静。
周边正在低声祈祷的信徒还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那位和蔼可亲的老者猛然踹翻了面前的香炉,破防似地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格雷森!我操你吗!别忘了我们还在这里!你是想要把我们也一块弄死是吧?”
“我召你来是给我们保驾护航的!不是让你反过来给我砸场子!给主上添乱的!”
“现在!立刻给我停止你的肆意妄为!你也不想我们的失败,最后让你的国家化为……”
愤怒的祭司本想用阿美利根霸权的存续来继续威胁对方。
然而话才说到一半,老人却是猛然想起,堕落的对方此时已经很难称呼为人。
完全无法确定使用过去的思维逻辑,是否还能让对方达成情感上的共鸣,更别说道德上可有可无的束缚了。
而不出所料,面对从心灵深处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格雷森此刻淡定得就像刚用全险半挂碾过人的司机。
合作者的无能狂怒?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如果我都还没开始用力你们就死了,那就说明这场合作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就算没有我,只要有别的什么强大的异能者——比如那位白帝选择了出手。
那你是不是也要跪在地上大喊大叫,露出这副乞怜摇尾求饶的丑态?
而且将成功的基础与希望寄托于外人,最后失败了还要赖在我的头上?
这不更是说明你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脆弱的不确定性吗?
听着冰冷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怼了回来,这回祭司倒是重新恢复了冷静。
他没有生气,只是用着嘶哑的声音回答:“咳咳,但这也不是你能胡来的理由,别忘了是谁给予了你这份恩赐的资格。”
“是的,我能明白这种心怀利器,睥睨天下的感觉是有多么诱人……”
“但你现在的身体还存在着巨大的缺陷,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成为一名没有任何弱点的使徒,并永远维持这种恃强凌弱的快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