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道长传我「妄语」口诀。”
…
阿水坚决的态度让青玄道人陷入了为难,倒并非是因为藏私或觉得这门奇术不可外传,毕竟早在许多年前,这三桩奇术的缔造者北海道人就已经将他们直接刻在东海碣石之上供给天下有缘人参学了。
但道门的诸多分支大都寻求一个避世,为求清净豁达,人间因果是能不沾则不沾,而今在青玄道人的眼中,他去传「妄语」给阿水,阿水再讲给闻潮生听,闻潮生一练,气血逆行,暴毙了,那自己师叔出关之后要晓得这事儿,他会不会生气?
见到青玄道人面色踌躇,阿水哪里猜不到对方在担心什么,又说道:
“若是道长担心惹了北海前辈不高兴,那就将潮生如今的情况告知北海前辈,特殊时期当用特殊手段,相信北海前辈也不会拒绝的。”
青玄道人面色微滞,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咳嗽一声道:
“师叔他现在正在山中闭关,每次他闭关,短则三五月,长则数年,外面皆有禁制,我等无法随意闯入……”
阿水若有所思道:
“那道长就更不必担忧了,以潮生如今的情况,若是他无法在「妄语」的修行上取得突破,那他根本等不到走火入魔就得因为道蕴伤而死。”
青玄道人如今已是五境天人,自然知道道蕴伤对于五境之下的凡人影响究竟有多深多可怕,沉吟许久之后,他终是做出了决断,叹道:
“我隐仙门传承人数自古以来便较为稀少,因为祖师之训,入世者寥寥无几,我本也不该轻易沾染人间因果,但师父羽化之前曾规诫我们要以厚德载物,今日若是见死不救,实是有违本心,日后恐也成为修行路上的心魔……这样,姑娘,今日我将「妄语」的心法先授予你,此后每过七日,我便在这小瀛洲中相候,届时你来此与我描述「妄语」修行之况,若是遇见难题,或许我能帮上一二。”
阿水对着青玄道人俯身一拜:
“多谢道长成全。”
青玄伸手虚扶。
“我且先授你口诀,听好……”
…
青灯寺,阿水问青灯大师要了一些绳子,简单编了一个织网,将那些要带的衣物、食物与水壶等全部挂在了马背上,接着她便翻身上马,把闻潮生也拉了上来。
“抱紧我。”
阿水低声对着身后的闻潮生道。
闻潮生从后面环住了阿水的腰,与青灯寺众人道别后,精神饱满的马儿便踏着满山的青葱朝着西边轻快而行。
路上微风拂面,山中但闻猿啼虎啸,鸟鸣虫吟,春末夏初之际,天气已然渐渐炎热,由于马背上驮着许多东西,二人行得并不算快,阿水在路上与闻潮生讲述了昨夜的事,后者安静地听着。
“……这几日我先试试,倘若情况果真恶劣,那咱们就再想想其它的办法,若是有希望,不妨再搏一把。”
她最后说道。
二人从早到晚,穿过了层林与崎岖山路,走上了陈国修建通往西海之畔的官道,最后在星月寂寥之时停于一条河畔的大树下,这条河是从西海雪山贯流而下的支流,河中水在夜晚会散发淡蓝色的萤辉,宛如天上的繁星坠入人间,闻潮生靠着树下坐下,抬手触摸这些萤辉时,它们便又随着指尖缭绕的微风逃走。
阿水从包里摸出了一块青灯寺后厨老僧赠给他们的面饼,与水壶一同递给了身边的闻潮生。
“此去西海镇还有五日路程,过了碧落岭后的白慧镇,方圆百里地界都没有再落脚的客栈,届时得在镇子上留宿一日,补充些干粮与水在身上。”
闻潮生应了一声,嚼着面饼,干硬而涩嘴,他盯着面前流速不快的小河,虽觉得破坏如此浪漫美景不妥,却终究架不住腹中传来的野兽本能,只是迟疑片刻便放下了面饼与水壶,伸手往袖兜里面不老实地摸索。
一旁同样吃着饼的阿水余光瞥见了闻潮生的小动作,停下了咀嚼,好奇问道:
“你在摸什么?”
闻潮生咧嘴一笑,在阿水的注视下从自己的袖间摸出了一块黑色的小布,他厚厚包了几层,摊开之后,当着阿水的面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带线的鱼钩。
“这一路颠簸,我想弄点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