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愤后停顿一刹,又问:“可这会不会做得太明显了?这密函,也是谭桢故意要送到我们手上的吗?”
末了她不安道:“要是武国真的有可以探知妖族记忆的大阵,那……”
谭闻秋同样不解。
“斥候不归,她恐怕已经发现了不对,会派人来查看这队人是否遭狐妖毒手……不管如何,她试探峪州外有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商悯见她陷入沉思,有心想试试她对身边妖的怀疑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也好把握接下来与她谈话的尺度。
布下此局,亦是有挑起谭闻秋猜忌之心的意思。
若运送的是涂玉安,那么为什么要转移他?谭桢是不是得知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消息?这个疑点在她心中扎根,愈发壮大。
商悯心思转了个弯,显露出犹豫和猜测的态度,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殿下,那谭桢,是不是真的想转移涂玉安,这才派人出城试探?”
话音刚落,谭闻秋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起了变化,态度比商悯预想得还要外露。
她唇角垂下,脸颊的线条变得冷硬了起来,因这句话,她的心在这一瞬滋生阴暗,这阴暗还在不断蔓延,侵占她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也是……如果没有动转移涂玉安的心思,她又何必试探呢?龟缩城中就好了……灰狐被抓,红狐没有,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试探的必要……”谭闻秋目光幽幽,“除非,她真的想把涂玉安转移出峪州,担心过程不顺利,这才要试探你有没有徘徊此地……”
“殿下……”商悯做出不安的表情,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顾忌着什么没有开口。
要是胡千面亲自在这里,大概也是这种反应。
他是受谭闻秋宠爱,可是这种宠爱不足以支撑他肆无忌惮地说话,他本质上也跟谭闻秋一样,不愿意相信身边出了叛徒……
商悯不知道谭闻秋有没有对胡千面透露她对宿阳几只妖的不同安排,所以她不敢提起任何一只妖,只是点到为止地目露哀痛。
谭闻秋突然道:“还有一种可能。”
商悯抬眼看她。
谭闻秋眼神极冷,似高山雪原之上的冰川。
“谭桢想试探你有没有来,再依据这一点想方设法抓到你,那密函就是困住你的饵料,她想让你担心玉安,不敢离开峪州太远,怕错过他转移的时机……”她轻声慢语,说出最后一个猜测,“她捉了一个涂玉安,如今要捉你胡千面了……”
若非她们是敌人,商悯简直想大喝一声:“好!”
她甚至想给谭闻秋鼓掌了。
这是最接近真相的真相,它就是真相本身。可惜!太可惜!谭闻秋猜对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胡千面晕得死死的,站在她面前的并非忠实的部下,而是商悯。
她想不到敌人会得手如此之快……不,等等,在极端情况下或许也能想到,但是谭闻秋对自身所处的恶劣现状还没有清晰的认识,也对敌人——商悯缺乏足够的了解。
即便想到了,那又如何呢?
任她想破天,也绝不会想到敌人竟然胆大包天到可以直接假扮胡千面!
这可是胡千面,她最信赖的妖!
“他们捉不到我的,殿下,我绝不会被他们抓到,如果他们胆敢这么做,我会挨个咬断他们的脖子。”商悯咬着牙,不忘适当表忠心,“万一的万一,我真的被那群人给捉到了,我会立刻自爆妖丹,绝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好孩子,我知道你会那么做,玉安也会那么做。”谭闻秋话语中有着哀伤,“我当然盼望玉安活着,可是他有此决心,却没有死,是否已经处于生不如死的境地了?人族的手段,恐怕远超我们想象,到底是有着圣人传承,历史超过两千年的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