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跟沈荻安接触,温穗早就摸清楚怎么对他最合适,认真说道:“最好不要。”
沈荻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打个电话罢了,有必要这么嫌弃吗?
自成年后他不止一次在温穗这儿碰壁,早就锻炼出了绝佳的厚脸皮。呵,女生嘛,矜持点罢了,就那么回事,他沈荻安有的是办法。
他顿了顿,假装语气平和道:
“我回国了。前几天我爸不是说要给L大学的研究员们送礼物吗?”
温穗一怔,她确实知道这回事。起因是沈崇明教授前年来L大学实验室访学了一段时间,跟这里的几位研究员关系志趣相投,最近他作为技术专家入股的公司生产出了一批不错的天文摄像机,想要免费以私人名义送给几位研究员体验一番……这事和温穗没多大关系,不明白沈荻安怎么会谈到这个话题。
“是摄像机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
沈荻安悠悠道:
“那个包裹是我去寄的,怕你不习惯英国的天气,我在装摄像机的箱子里里同步塞了个除湿器和电暖炉,送给你当礼物。”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温穗差点心梗,难以理解地重新确认道:
“这些东西,你跟沈教授的礼物一起寄过来了?寄给了实验室的地址?”
“对啊,那还有假不成?”
一切尘埃落定后,京海高中举办了毕业晚会。
上千名毕业生站在操场上,合唱《后来》、《不说再见》等写满青春回忆的歌曲,有人疯狂丢掉试卷和作业本,有人大胆告白。
温穗作为优秀毕业生去拍了合影,照片贴在了校门口醒目的位置上,一边是程吟,另一边是以7。5分雅思成绩录取美国C大的沈荻安。
学校的活动她没怎么参加,只给几个慕名而来的学弟学妹在校服上签了名。班级私下包下别墅开熬夜party的时候,小院里摆了架钢琴,也不知是谁开始起哄,大喊:“温穗会弹电子琴,钢琴肯定也会”,推推搡搡地把她挤去了琴凳前。
温穗仍旧不习惯这种场合,脸上腼腆笑着,尽量不扫兴地问:“你们想听什么?”
“随便。”
“弹你喜欢且擅长的吧。”
抬手,轻落,指尖触及到熟悉的琴键,她第一时间想要弹那首他最喜欢的那首歌。
旋律舒缓,静静流出。十指游动,沉默演绎的,却是一首《卡农》。
期末考试后,她爆发了几年来最严重的一次高烧。
头脑迷糊,体温直飙40度,持续好几天都不退,给温禾吓坏了,把她直接送进了帝都的大医院打点滴,年三十都是在医院过的,她替沈墨恒要的那只土鸡,被沈茗安煲成了热乎乎的汤,送进病房喂进了她的肚里。
沈墨恒来看过她几次,烧得迷迷糊糊中,她听见熟悉好听的声音在与医生攀谈,询问病情有关的事。
她浑身发烫,总会控制不住踢开病床的被子,沈墨恒发现后,会耐心帮她盖好,一边用湿毛巾替她降温,一边捏紧被脚:
“当心着凉。”
温穗假装听不到。
只在他背过去和人讲话时,她才会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他。沈墨恒的背影站在窗户边上,肩膀很宽,发梢镀着冬阳的光。
好像离她很远,透露出疏离和决绝。
他回过头,温穗重新将眼睛闭上。
怕看清他温柔模样时又忍不住热泪盈眶。
沈墨恒也没留在帝都过完整个新年。
大概正月初三的时候,刚从病房回到出租屋的温穗听见哥哥和嫂嫂一早出了门,临走前,接了个不知谁打来的电话,说:
“送小叔回英国,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见了。”
心里莫名涌上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沈墨恒这次离开,和往常的都不一样。
这种预感让温穗忧心忡忡的,午饭都食不知味,只等着哥哥嫂嫂赶紧回来,去问个究竟。
事实上她也没等那么久。
沈墨恒扬了扬眉,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沈荻安感到异常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