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起意。来的匆忙。”白纯对着那女子寒暄,又转身对着小初招了招手道:“来啊。这是郭诚信的家。”
小初牵着马走上前来,那龟兹女子仔细凑着头顶两顶红灯笼,毫无讳忌的看了小初。也只有胡人的目光才会这般的直接。
“这是不是就是我们家老郭经常说起的小初姑娘。”那龟兹女子大咧咧的对着白纯笑道。
小初见人家都说到自己了,也就不装矜持。上前对着龟兹女子浅浅相拜道:“郭嫂子好。”
那女子并未还礼只挺着腰板笑道:“被我们家老郭看见小初姑娘给我行礼,晚上还不定怎么整我。”说完,便直接上前拉了小初的手,“走走走,外面冷,快进屋。”
小初本未觉得什么,只是看着白纯有意的朝她使了眼色,脸上一抹邪笑,突然明白了郭诚信媳妇话里的意思。随即脸一红,心里感叹,这地道的胡人女子确实直爽,直爽的都有些让她无法接受。
三人进了院子,就听得正对面的燃着烛火的厅堂内郭诚信问:“媳妇,是谁来了?”
诚信媳妇对着屋内大呼了一声:“懒鬼还不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郭诚信推开屋门的同时,白纯与小初正好走到门口。
郭诚信此时穿着一身居家常服,一身土褐色棉袍和棉靴。看着丝毫也不像是个武将,脸上挂着真实憨厚的喜笑容,朴实的一如身上的粗锦棉袍。看见白纯与小初一同来到,脸上露出诧异,但是只是一瞬,立刻又喜笑颜开,赶忙将两人迎了屋内。
一进屋,小初便觉得暖融融气息扑面而来,放眼瞧去屋内烧着暖炕,还笼着炭火。暖炕上放着矮桌,桌上摆着一个暖锅和一壶酒。
郭诚信夫妻二人将白纯与小初招呼进屋,两人解下大氅与披风。夫妻二人便将两人请上了暖炕。白纯与小初二人也不是扭捏拘礼的人,便也大大方方的上了炕,盘腿坐于矮桌前。
郭诚信也上了暖炕对媳妇道:“叫厨房再备些酒菜来。”
小初看着暖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滚滚热气,心中欢喜,舒展了眉眼对着郭诚信道:“你们殿下把自己的厨子都赶走了,大过年的只能带着我到你家来讨食吃。”
郭诚信盘腿坐于矮桌前,看着自己对面的一对男女,脸上似在笑又似乎在思索。
而白纯脸上始终润着温和。不看小初也不看郭诚信,只看着暖锅发怔。
不一会郭诚信的媳妇身后跟了一名仆人,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郭诚信媳妇亲自摆好了四人的酒杯碗筷后,自己也脱了鞋子上了暖炕盘腿而坐与自己的丈夫身边。
“她滴酒不沾。”当郭诚信夫妇端起酒杯,笑着看着对面二人,白纯帮着小初解释,遂自己端起了酒杯。
夫妻二人会意,三人碰杯对饮。小初只得看着,没办法谁叫自己的酒品实在太恶劣,再说自己的肺也经不起烈酒的刺激。
“我媳妇本地人,殿下和小初姑娘可以直接喊她帛依。”郭诚信放下酒杯,帛依立刻贤惠的拿了筷子夹了菜放进丈夫的碗碟里。
看着眼前这对和睦恩爱的夫妻,小初立刻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那用白纯的血浸泡过的依米花对母亲的病体有没有帮助。万一没有用,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母亲一面。此时在沙州家中,应该父母带着哥哥嫂嫂一屋子孩子饮酒欢闹的时候。此时的李忱也应该封印十五天,在宫里与君臣欢度新年。可是此时的自己,孤身一人,身在异乡,刚逃过人生又一劫难。虽然此时人坐在暖炕之上,自己的面前是冒着热气的暖锅与暖酒。心里却突然冷若寒潭。
“想家了吧?”白纯手里手里端着酒杯,看着小初脸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