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毓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
“假话是,闲不住,想去镇抚司亲自审问那车把式,趁早把案子办了。”
“真话是,母亲催得厉害,我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能不能哄个媳妇儿回来圆母亲心愿。”
永庆帝:……
临毓与定西侯府那外孙女走得近,这事永庆帝自然知道。
他缓了缓脾气,道:“既有心,朕下旨……”
“还有一句真话,”沈临毓忽然又开口了,“几位殿下之后也会来探病,我心情不好、不想和设计杀我的人虚与委蛇,为免直接打起来,我还是避一避吧。”
永庆帝一口气闷在了胸口,指着沈临毓,好一阵没说出话来。
最后一摔袖子,大步出府去了。
海公公急急跟上去,扶他上马车。
永庆帝坐稳后,才道:“临毓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海公公恭谨附和道:“您不喜欢胆小的人。”
“这倒是,”永庆帝摸着胡子,沉默片刻,又道,“阿嵘的胆子就小,但胆大,也要有胆大的底气与能耐。”
敢谋算临毓,却又失手,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永庆帝没有着急回宫,马车行至西街上,掀开帘子看了眼热闹的街景,最后,把视线落在了生意不错的广客来。
“陆益那外孙女,手艺到底怎么样?”他问。
海公公道:“听说极其不错,先前还往千步廊送过果茶,侯爷给几位大人都分了分。小的下去采买几样小菜?但酒肆里现成的、恐不是余姑娘亲手做的。”
“下回吧。”永庆帝道。
马车驶离,帘子隔绝了外头热闹,自也没有听见各家闲客们今日的话题具是成昭郡王遇袭。
而他们口中受伤极重、血流满地的郡王本人敲开了酒肆后院的门。
阿薇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又观察他进门后走路的姿态,基本确定了他的状况。
“的确伤得很有技巧。”
沈临毓笑了下,进那小屋子里坐下:“如你所言,费了些心思,也得谢谢你的提醒与那包狼膏。”
若没有狗吠引人的伎俩,他还得拖着受伤的身子,一路扶着墙、艰难地寻到五皇子府附近……
演也不是不能演,就是还得受点累。
阿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母亲想喝猪肝汤,灶上炖着,王爷运气不错,等下分你一碗。”
“我沾光了。”沈临毓也不纠结那猪肝汤到底是谁想喝的,只说了永庆帝刚才到访的事。
阿薇听完,思索着道:“圣上起疑了?”
“不起疑才不是他,”沈临毓道,“他会怀疑所有人。”
“太子呢?”阿薇问,“太子若知道你受伤……
我母亲说过,为了他人、哪怕是挚爱之人手染鲜血,那人活着一日,想到你手上的血,他都会痛。
何况,你是为了他,捅自己刀子。”
沈临毓叹息着道:“可不敢告诉他。”
大哥的心很软。
“这是大哥最痛的地方,从前为他丢了性命的人,现在还在为他不管不顾的人,都是他的枷锁,”沈临毓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眸看着阿薇,道,“与他相比,我心硬,也残忍。
我明知道现在的每一步都在挖他的心窝,我也还会继续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