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建闻言,当即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是啊,往昔的战争,乃至于以后的战争,都还要指望我们这些老骨头,弥补军需,以卑微之态成全大局呢。”
“就算我们没有功劳,还有大堆苦劳呢。”
“我心甚慰,我们更应该前往鸿宴楼聚一聚,听闻那里的八珍宴席,还算是尚可。”
“今夜我请客,诸位可不要抢了我的风头。”
驿站内,当即充斥笑语,不过人们的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因为他们这一次的对手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脾气上来了,既敢打女人,也敢打老人……
可那金銮殿上乃是议政的地方,可不是动手的地方。
无论做什么事,总得要占住道理才行,动不动就想要动手,那成何体统?岂不是胡闹嘛!
……
丞相府,屋内朴素如常,灯火未熄。
“南北会场,万人血书,群情激奋,却无人上前挑衅,此次会谈,可谓功德圆满,宇文公子得了人望,下一步欲强行尘埃落定。”
“可我担心宇文公子会遭遇小人迫害。”
“且那南北部分世家,也只是归心于宇文公子的威望,而非归心于新政。”
秋清坐在椅子上,手旁一杯粗茶,说话的人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其面容清秀,身材消瘦,身着一袭还算合体的青色布衣。
细看之下,少年郎轮廓俊朗,双眸清澈有神,虽说一副寒酸模样,却大有几分穷人贵相之势,在这位丞相大人面前,举止从容,未见丝毫惶恐。
少年郎生于立秋之日,故而得名李秋,秋水郡人士,出身于贫苦之家,早些年老家发过一场山洪,家族覆灭,只留李秋一个活口。
若论学问,如今的李秋连字都没有认全。
不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有过一段流浪生涯,深谙人间疾苦,但心境依旧澄明,遗憾的是,他已错过修行的最佳年岁,便是悉心培养,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被从秋水郡折返皇都的丞相大人看重,给带了回来。
在丞相府内修行,读书,最近这段日子,还算小有进步。
谁也不会想到,暮年的秋清,收了这样一个关门弟子。
寒门这一脉,总得有一个继承人才行……
“无妨,后日便是早朝,自然会见一个分晓。”秋清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关门弟子,内心深处也有些遗憾。
老师太老,学生太小。
“想去白鹿书院吗?”秋清忽然开口问道。
李秋闻言,果断摇了摇头道;“虽说有张本初这个前车之鉴,可我体质只是平常,便是去了白鹿书院,也只是浪费名额。”
秋清本以为李秋会神情伤感,奈何李秋依旧模样灿烂。
这个年岁的孩子,谁不想去白鹿书院呢?那里有浩瀚的学问,还有风姿卓越的师姐师妹,有身怀绝技的名师大能,有许多许多的美好风景。
可这些,都与李秋无关。
李秋只是李秋,此生能来到皇都已算是幸运,又成为丞相大人的关门弟子,更是幸运。他很知足,所以不会奢求其它。
秋清表面越是欣慰,心里便越觉得遗憾,若是可早些遇见这个孩子就好了。
丞相大人刚打算询问李秋是否想要经历一次彻头彻尾的洗精伐髓,奈何李秋转身夺门而出,不久后,端着一盆洗脚水来了。
“夜色渐深,师尊也该歇息了。”李秋一脸爽朗道。
秋清顿时恍惚了一瞬道:“好,也是该歇息了。”